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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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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恐懼的折磨,他明知她怕得四肢發冷直打顫,卻狠毒地像逗弄野狸的老虎,以鋒利的爪子慢慢地劃出一道又一道傷口,任由她在死亡的陰影下驚慌無措。 人生在世最可怕的一件事不是面對死亡,而是不曉得該如何活下去,和該用什麼方式活著。 成為別人的棋子還不如從容就義,活與死不再有差別時,少受點苦才是惟一的良策,他不反對她們尋死,只要她們有勇氣承受死不了的下場。 「拓拔……爺,看在汝娃盡心盡力伺候你三個月的苦勞,你讓汝娃繼續服侍你吧!在這麼多姐妹中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爺的胃口。」 垂死的雁兒會反啄,不甘成為「食物」的汝娃媚態橫生地挑逗前一刻深埋她體內律動的男子,意圖以女子的天賦迷得他改變心意。 即使她一身是血看來非常駭人,但那張未傷分毫的嬌顏依然嬌豔得如一朵野薔,讓人想採擷。 可惜她遇到的是一個比冰還冷情的男子,在看遍女人為博君寵的醜態後,冷冷的眸中只有薄情和寡義,毫無波動。 「三個月夠久了,足以讓我看膩這張俗豔的臉。」手腕施壓,將一張豔驚四方的好皮相掐成扭曲。 「啊!疼……爺……疼呀!」好生的狠勁,骨頭都移了位。 女子的張狂和嬌媚頓時如林中的霧,薄薄的一片不禁風雨,淒厲的叫聲隨著俯下的利牙而高揚,睜大的眸底充滿血的顏色。 那不是死亡而是更深的恐懼,畏懼再也無法如願地死去,與之前遭棄的女子一般際遇,身如花殘地遺棄一地,成為血的供養品。 她知道自己會活得很久很久,活到自己忘了自己是誰為止,行屍走肉顛狂一生。 「老爺爺,往西夏的路怎麼走?你看霧大林大太陽大,老是欺負老實人,叫人很不痛快地想伐木除林,好讓過往商旅都能圖個便利,一條路直達別有岔路,造福鄉里好積陰德……」 「老爺爺……」聲冷如秋霜。 「哎呀!老人家你身子虛是吧?一大把年紀就不要到處跑,聽你的聲音多滄桑孤苦,活像子孫不孝的貧苦老人,三餐不濟靠人施捨,瘦骨伶仃賴活著占人家一口飯吃……」 呃,看這背影不算瘦,應該說是一把老骨頭別吃太多米糧,留點鍋底讓一家溫飽,瞧那粗壯的手臂多結實,一點也不像上了年紀的人。 「你說我是老人家?」向閻王借壽不成。 「人老就要服老不要硬撐,都滿頭白髮了還能叫你一聲少年俠士嗎?光你聽都會笑掉大牙,何況是旁邊的飛禽走獸,天公地母呢!」 為老不尊講的就是她那沒一點長輩樣的外公,好的不教盡教她們姐妹做賊,害她們神捕阿爹羞于見人,乾脆自甘墮落沉淪酒鄉,帶著愛妻遠走天涯。 沒想到厚顏無恥的老人家還真不少,並非「獨厚」她外公,明明老得沒力氣起身了還逞強,像趴又像蹲地使不起勁等人攙扶。 雖然她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有樂善好施的個性,可是大姐有交代人心險惡,就算別人餓死、凍死、渴死也不要伸出援手,那是命數將至不得逆天而行,好心助人不一定善報,往往來抄家滅族的便是這群受恩惠的小人。 外公的話可以聽過即忘,但大姐的叮囑是字字金玉良言,從沒出岔過,比學堂上的夫子說得還要精闢,簡直可纂寫成一部傳世寶典,供賊子賊孫享用千秋萬世。 「誰說滿頭白髮就一定是個糟老頭,你出門算過命了沒?」註定今日要命喪於此。 咦,要算命嗎?「老頭不糟,糟的是你這個人的心態,我們一家的命都很好會長命百歲,用不著聽江湖郎中胡說八道,老爺爺要是知道出林的路就指點一下,別讓我在這林子裡築巢蓋屋。」 老死出不了林,丟了當賊的顏面。 「我應該嗎?」拓拔剛將手中只剩一口氣的汝娃放下,喂她一粒紅色丹藥不容她早死。 「當然應該咯,助人為樂嘛!想要活得長長久久就得常做善事,你做一次好人就修一座浮屠,哪天駕鶴西歸,重返西天極樂之地就能名列仙班,不用受生老病死的輪回苦。」 這是阿娘常掛在嘴邊的話,可是用在羅家姐妹身上像對牛彈琴般,左耳進,右耳出,半點不留,真虧她此刻還記得。 「你在詛咒我!」有膽,他會讓她多活數日。 「哎呀呀!你想太多了,人總會一死嘛!早和晚而已,當神仙有什麼不好,逍遙自在不用當賊……」哇!他好高。 無邪的大眼眨呀眨,驚訝萬分地注視霧中直立的背影,羅竹衣玉頸微仰的差點往後跌。 「賊?」 「老爺爺,你實在不像老爺爺耶!寬肩厚背腰杆挺直,你有欺世之嫌喔!」不好,她怎麼心頭毛毛的,像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欺世?」冷厲的笑聲一揚,拓拔剛狂狷的身影緩緩地轉過身來。「我是來自冷峰之巔的厲鬼,專為滅世而來。」 哇!哇!哇!這是什麼鬼?血盆大口……啊!看錯了、看錯了,是滿嘴鮮血直淌,還用舌頭舔舔唇角的血漬,像是滋味不夠甜美。 呃!她是羅家老么但不代表她癡傻憨笨,雖然依賴性有點重又有些嬌氣,但人家盯著她的意圖她還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慧心,知道皮要繃緊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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