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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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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這樣?這次的寒毒來得特別兇猛,事前一點症兆也沒有,不若以往會由四肢先寒起,然後倒流至心窩,攏聚成一股強悍的冷流。 髮絲輕飄,他的眼變化著暗沉的紅光,直盯著杜遙夜嫩白的雪頸。 張錯一驚,「堡主,你的寒毒又犯了?」怎麼可能,還不到時候啊! 拓拔剛的眼神揚散著些微狂性,劍眉泛上寒霜,忽轉白似霜雪結凍一般覆滿睫羽,只一眨便有冰珠掉落般。 他看向面前惟一的處子之身,手一舉起偏又放下,像在與自己的理智抗衡,紅潤的血色慢慢退下,浮起森冷的青。 「拓拔大哥你很辛苦吧!不用顧慮我的安危,能幫上你也是為人妻子的責任,你飲我的血…… 杜遙夜忍著心中的不安將手伸向他,腕面向上未見遲疑,她知道此刻的犧牲是值得的,吸一點血她不會死,但會引起他的愧疚。 他不冷血,只是藏得深,兇殘的性格讓他看來駭人,這些年來他鮮少主動去看她,為的就是避免寒毒發作而撲上她。 在他心中,她大概如一個妹妹一樣,他也深恐自己會傷害到她。 「不,不行,把手拿開,我不能喝你的血……」胸口一抽,他冷得運氣抵抗。 「無妨,你不要硬撐了,我曉得你的情況,你需要溫血來溫熱你冰凍的血脈。」她直接將手腕放在他唇邊,就等他張口一咬。 吸吧、吸吧!大口地吸吮。跳動的血脈正如此呼喚他,引出他體內的魔。 冷風飄動,寒意迫人,宛如一場暴風雪即將來襲,冷得枝頭打顫。 「拿開,別來引誘我,我不會讓寒毒打敗,你給我滾遠點。」他一掌揮開她,別過臉避看誘人的皓腕。 好想喝口溫血…… 不,不行,要挺住,時候還未到,不能受它控制,他是人,不是魔。 血的味道好香濃,腥甜甘醇如同瓊湯玉液,喝上一口能讓他快活一陣子…… 絕對不行,你不能碰它,你忘了那丫頭像頭橫衝直撞的牛,隨時都有可能闖進來發現你是個吸血魔。 血的氣息鑽進他的鼻翼,蠱惑了天人交戰的拓拔剛,身體渴望著血的浸潤,伸手欲取卻又縮回,強忍著不適任由寒毒流遍全身。 以往的他不會顧念面前的人是誰,只要能提供他新鮮的血,即使是親生母親他也照飲不誤,好來趨緩體內的寒意。 但是自從羅竹衣進入他的生命以後,他的生活態度開始起了變化,雖然殘性依舊,卻多了一份人性,不想因己身的兇殘而令她懼怕。 她不能怕他,他不准她怕他,不管他天性有多麼兇猛狠厲,他決不允許在她面前展露,她是惟一不怕他的人,他不能失去她…… 冷眸沉如沉淵,冰寒之氣人身,他才猛然驚覺她對他有多重要,勝過於生命。 竹兒,他的愛。 「堡主,你飲公主的血吧!你的臉色太過蒼白,需要鮮血溫熱。」再拖下去恐怕對他不利。 「滾,都給我滾,別讓我看見你們,滾——」拓拔剛聲嘶力竭地狂喊,不讓任何一個人近身。 「堡主,張錯不會任你飽受折磨,就算要與天下為敵,屬下也要保你周全。」守護他是他的責任。 拓拔剛不懂他眼中的堅定,為了一個隨時可能殺他的主人送命值得嗎?生性冷殘的他從不曾善待過手下,為何他們甘願為他捨棄一切? 竄流的寒氣逼得他無法思考,左手揪著胸吐出一陣陣寒煙,額頭冒出的冷汗瞬間凝成冰,滴落在微濕的腳旁。 這是他殺人如麻的代價嗎?上天代之懲罰他的不仁,要他也感受身置寒冰地獄的痛苦,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地活著受罪。 死亡的感覺是這樣吧?等待的永恆卻只是一刹那。 「得罪了,公主。」 銀刀一揮,血的氣味彌漫一室,掙扎讓自己獲得解脫的拓拔剛忽地僵直,黑眸轉淡地慢慢退去顏色,一抹淡紅漸漸攏聚,深如血楓。 他瞪著那冒出鮮血的細腕,不由自主的移動腳步,神智受寒氣侵擾顯得渙散,厲光兇猛地朝血泉走去。 一口就好,只要一口,溫熱的液體滑人喉間便能舒緩全身的僵硬。 那是一種近乎呆的行為,縱使他百般克制不去一舔腥甜的溫血,張錯和杜遙夜依然想盡辦法要他喝下血,不容他殘忍地對待自己。 他們對他都有著期望,不希望他敗在寒毒下,他是西夏人民的最後依靠,皇家血脈。 「拓拔剛,叫你的爪牙別再跟著我,我要走就走誰也別想攔我,你叫他們離我遠一點,不要像禿鷹似的盯著我像盯一塊上等紅肉……」 清亮的嗓音由廳外傳來,夾雜著忿忿不平以及一絲埋怨,像是任性的孩子抱怨沒吃到糖,不甘心又無可奈何地使著性子。 一抹清冷灌人腦海裡,驀然一怔的拓拔剛像是忽然清醒般,表情暗沉地不知發生什麼事,片刻的失神恍如在夢中,神智飄浮。 但是橫在面前的血腕拉回他的記憶,神情複雜地瞪著留在上頭的牙印與吮痕,發紅的雙瞳頓時明白他又做了什麼。 真的贏不了它嗎?他又屈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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