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季尋 > 尋思起 | 上頁 下頁
三十八


  但她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關於陳思尋,她不會退,從現在開始,對誰也不退。這樣的決心,沒必要告訴他。

  她自認已經仁至義盡,如果做不成朋友,就算了,不客氣地下逐客令:「我不想和你談,也沒必要和你談。」

  他沉默很久,站起來。臨走的時候,只說了一句話:「Sunny,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找我拍《逆風也是夢》呢?」有一點憂傷,「這件事,不會從我這裡告訴爾行的。」

  她知道他不會。只是他優傷的口氣讓她也沉思。那一部戲,能說明什麼呢?焦傲之於她,是某一種她剛好能理解的經歷,覺得合適,就拍。但現在,她似乎更清楚的卻是自己不可能愛上焦傲的原因。愛情很重要,但總有些什麼更重要。不一定是事業,但可能是投入、理想和認真。

  喜歡陳思尋,會變成愛。真的走近他之後,更能感覺出在鏡頭前他的認真、專注,在生活裡卻隨緣而豁達。

  她知道焦傲不是專業的演員,但不能忍受他把追她放在音樂前面。公是公,私是私,鏡頭是鏡頭,生活是生活,如果一切都混為一談,她不要那樣的人生。

  終究她還是一個自由的人,即使為了陳思尋停留,她的夢想裡也絕不是只有一個他。她想做的是可以陪他一起飛,而不想為了任何人收起自己的翅膀。

  她始終看得清楚,陳思尋的世界和焦傲的世界,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不只是陳思尋那一個人。

  焦傲直到坐進車裡,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疼,卻不能讓自己清醒一點。他終於看見她眼中的晶亮,卻不是對著他。這一次,他理解不了她的選擇。

  陳思尋是帥哥沒錯,但天下帥哥多得是,他焦傲也捫心自問並不比他差。何況陳思尋還聲名狼藉得可以,是娛樂圈裡的花心蘿蔔,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在玩火嗎?誰又知道那個陳思尋的手上是不是也還有一疊花名單?如果是因為陳思尋,叫他怎麼甘心放棄?

  焦傲繼續習慣地在片場冷眼旁觀,視線常常從且吟的身上流落到盯住那個蘿蔔。

  他真是花,隨便對哪一個女孩子都一副什麼都好的樣子,有時候連對男人也不例外。要不是那個他的前女友除了拍戲之外基本上不走進他方圓十米之內,整個片場的女人他幾乎是來者不拒,大小通吃。沒事的時候,手機接個不停,就沒有一刻安靜的時候。

  看他和程丹寧兩個人嘻嘻哈哈的樣子,也難怪緋聞炒得沸沸揚揚,他只奇怪且吟怎麼也看得下去呢?居然在他們笑場的時候也跟著笑場。

  那傢伙手機好像又響了。他居然朝且吟走過去了,然後把手機遞給且吟接!

  焦傲本來不算是太難處的人,不過他臭著那張臉大部分人還是不敢走近他。

  且吟是打算對他視而不見了。第一部戲就和他合作,基本上以前的關係還算是好的。

  丹寧有的時候會做吃螃蟹的人,「焦傲?可以坐下來嗎?」丹寧問得小心翼翼,不像和陳思尋連無理的抱怨也說得理直氣壯。

  這個小丫頭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你和陳思尋很熟嘛。」他問,視線基本上算是惡狠狠地盯著陳思尋。

  丹寧不是娛記,所以看不出來,只是點頭,「後來基本上都是和他合作,拍了那麼多部對手戲,熟得不能再熟了,連緋聞都炒得沒意思了。下次建議君姐換一個新鮮的搭配。」

  「他很討女生喜歡。」他評論道,口氣不怎麼友善。

  連丹寧都覺得不對勁,腳底抹油想開溜,離火藥桶當然是越遠越好。想一想應該告訴思尋小心一點,再想一想決定基於朋友道義還是化解一下的好,「呃,其實也還好啦,他對人比較照顧,人又活躍,所以和大家關係都很好啊。連我因為他被傳了那麼多緋聞,都決定原諒他了。」他們應該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可化解吧?思尋那種人,不會得罪人吧?

  他身邊的人給他的評價都很正面嘛,真是個長袖善舞的傢伙,這也算是優點嗎?

  他冷哼,程丹寧嚇得找個藉口溜出二十米開外,他當然沒有發現。

  且吟那邊的對話是這樣子的。思尋把手機遞給她的時候她也覺得不解,於是看他。

  思尋笑,「是周乾,他要和你講話。」看且吟接過去,就再笑笑走開,並不聽他們要說什麼。

  「好久不見。」周乾的聲音依然清朗好聽。

  「怎麼想起我了?」她問得隨意。

  「打來恭喜你們呀。」他笑得爽朗,「看報紙上說思尋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我想你應該不會笨到讓機會溜走的。」

  她接受他的祝賀,「是呀是呀,你料事如神,什麼時候過來這邊我們請你吃飯呀?」

  他大概也在片場,聲音很雜,「短期之內可能不行,希望有機會還可以和SN合作,你們也在片場吧,不說了。替我跟思尋說拜拜。」

  掛斷,且吟將手機丟回給思尋,眼睛一眨傳個笑意。他們不避什麼,也不刻意要公佈什麼。

  這一次的戀愛就是這樣而已,而周乾是她會一直記得和感謝的人。

  慢慢地會自己知道掌握自己的情緒,焦傲畢竟不是任性妄為的紈絝子弟,也會有平心靜氣的時候,覺得陳思尋並沒有那麼刺眼,在某個意義上,他們是相配的。拍戲中的交流,偶爾的相視而笑,眼波流轉之間的默契十足,焦傲並不懂什麼叫表演的張力之類的術語,不過有時候看陳思尋鏡頭前與鏡頭下真的可以一瞬間判若兩人,完全投人,也的確敬業得可以。對且吟,應該放棄了吧,但想到的時候,又捨不得。這樣矛盾著,直到那一天。

  他還是坐在角落裡,視線落在且吟身上,她帶著幾個副導、場記、攝像異常忙碌。今天拍一個大場面,現場很亂,道具擺得到處都是,不少是層層疊疊的木板。還來了很多群眾演員,她在跟他們說戲,安排站位什麼的。

  導演忙碌的時候,正是演員清閒的福音。陳思尋那個傢伙正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和劇組裡幾個演他同學的男女演員打打鬧鬧,看了讓人不爽之至。

  焦傲向來討厭混亂的局面,所以只遠遠地坐在一邊看且吟。她真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和他這麼多年所看見的富家小姐都不一樣。如果不說的話,誰會想到這個紮著馬尾,仔褲襯衣,紮在人堆裡一臉嚴肅的女孩,本來可以直接坐在辦公室裡用一句話主宰整個SN的命運走向。

  有的時候他似乎能夠體會她的堅持,有的時候似乎又覺得她和自己相似的那一面有著更多其實自己不懂的東西。

  也許就是因為這些東西,他不得不放手,卻捨不得。手邊有鋼琴的話,他幾乎想彈出這一段心情。閉上眼睛,大概能看見樂符的影子在眼前搖擺吧。但焦傲捨不得閉上,還是只看著且吟。

  她和一個群眾演員在聊什麼,大約還是站位的問題,周圍沒有什麼人,都是做背景的大堆大堆的木頭,所以視野很清楚。

  她順手比劃著什麼,她面前的那個女孩子也重複她的動作。她的意思大概是讓那女孩開鏡的時候再往後退一點兒,女孩似乎想比劃給她看,於是直接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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