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季可薔 > 歲歲伴君行 | 上頁 下頁 |
| 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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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他的呢?」溫炫一愣,轉念一想,驀地恍然大悟。「不會是拿去給師父的吧?他哪吃得下啊,何況我記得他不怎麼愛吃這些甜食的。」 「他是不愛甜食,但我這茯苓糕只放了少許的糖,清糯不膩,是香姨特別教給我的秘方,好吃著呢。」溫歲歲有些得意地炫耀著,眉目之間恣意飛揚。 溫炫拿起一小塊茯苓糕咬著,見姊姊笑得甜,心頭倒有些發酸。「姊姊,你會不會對我刖父太好了?時常做些藥膳和吃食給他,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才是他的弟子呢!」 溫歲歲一凜,不由得有些心虛,眸光微微閃爍。「他是你的師父,也等於是我的師父呻,況且他這段時日為了咱們清河縣的百姓辛苦勞累,也算幫了爹爹大忙,我給他做點吃的心麼了,你和爹爹不也都有份?」 溫炫想了想。「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莫不是你認了人家做師父,心裡還將他當成是外人?虧這幾日你病了還親自來探望你,還請了城裡的好大夫來替你瞧病。」溫歲歲有理有據。 但溫炫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得勁,眼珠滴溜溜地打量著自家姊姊,半晌試探地喚了一聲。「姊姊。」 「怎麼?」 「之前我們和師父一同幫著爹爹安置流民,日日碰面也就罷了,眼下事情告一段落,你熠老是送吃食給人家,再怎麼說師父總歸是個外男……」溫炫頓了頓,遲疑片刻,還是決定人著膽子問道:「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了吧?」 溫歲歲聞言,臉頰倏地發燙,渲染開一抹淺淺的薔薇色,斂眸不語。 溫炫見狀越發感到心慌,不可思議地追問:「姊姊,你不說話,不會真是被我料中了吧?」 溫歲歲深吸口氣,明眸揚起,目光堅定。「是又如何?」 「啊?」溫炫傻眼。 「你姊姊就是喜歡上人家了又如何?他性格沉穩,淵淳嶽峙,又心存良善,難道不值得我以心相許?」 溫炫當然不會說不值得,事實上他也覺得師父這樣的男人世所少有,至少比起鄒大哥有情有義多了,只是…… 「姊姊,爹若知道了會不高興吧?畢竟你已定了親事,況且爹向來疼愛你,他會答應將你許給一個商戶嗎?」 雖說大齊國並不會重農輕商,但商賈終究比不上做官的,溫承翰想必還是更看重有功名在身的文人。 「這個就不用你替姊姊擔憂了。」溫歲歲輕快地拍了拍弟弟的頭,粲然一笑。「來幫我將這些糕點裝進食盒,待會兒我要帶去慈幼堂的。」 「師父今日去了慈幼堂嗎?」 「嗯,據說那邊缺了個看守的門房,你師父親自把人帶過去了,順道也送些柴油米糧。」 溫炫忍不住讚歎。「聖人有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許多人都是師父卻真的是身體力行,不只出錢也出力。 「所以啊,姊姊才會如此心悅於他。」溫歲歲眉目彎彎,眼神粲亮。 她喜歡他,不只在於他的孤傲,他的清冷,更在於他表相如此,內裡卻擁有一顆溫熱的,對自己的手下、朋友從來都是照顧有加,對老弱幼殘也多所憐惜,並不輕賤。 能善待他人的人,也值得人善待。 懷著一顆飛揚的心,溫歲歲乘上自家馬車,帶了來到清河縣後,父親配給她的丫鬟丹橘,主僕倆往城南而去。 *** 城南有一座楓林山,以金秋時節滿山火紅的楓葉而聞名,半山腰有一排空屋舍,原是位於山頂的佛寺建來做為香客休憩用,後來被縣衙徵收設立了慈幼堂,專門收留於此次水災中失去父母親人的孤兒。 這所慈幼堂可以說是顧晏然一手促成的,因此他也格外上心,時不時便前來探視,關切運作的情況。 溫歲歲讓車夫在山下等著,雇了個幫忙扛東西的腳夫,和丹橘帶著自己做的茯苓糕並幾箱城中富戶捐贈的舊衣物和玩具來到慈幼堂,打聽之下才知顧晏然去了山頂的佛寺,她陪著孩子們玩了一個多時辰,一直等不到顧晏然歸來,不禁有些坐立不安。 忽地,有個孩子看著窗外喊出聲。「下雪了!」 屋裡二十幾個孩子頓時興奮不已,紛紛擠到窗邊看,有幾個調皮的不顧負責看顧他們的師長勸阻,非要到屋外奔跑跳躍,玩得不亦樂乎。 溫歲歲也來到窗邊,望著雪花紛飛,大地漸漸裹上一層銀妝,心頭卻是牽掛著那個遲遲未歸的男人。 他下山了嗎?會不會正走在半路上?雪越下越大了,聽說越往山頂的山路越不好走,他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越想越是憂心,溫歲歲吩咐丫鬟。「丹橘,你去灶間幫我看著藥膳的火,我出去一會兒。」 「小姐,您要去哪兒?」 「我去等等顧公子。」 丹橘頗有眼色,服侍了小姐一段時日,看得出來她對顧公子有意,也知曉顧公子對小姐與少爺有救命之恩,且又得到老爺的賞識,便識趣地不再多問,自去灶間忙碌。 溫歲歲披上一件海棠紅的羽緞斗篷,撐著一把繪著江南煙雨的油紙傘來到屋外,和看門的老僕說了一聲,獨自往那條上山頂的小徑走去。 起初她只是在小徑旁等著,只見楓樹枝頭薄薄地積了層雪,接著那雪越堆疊越厚,天色越發灰濛濛的。 她心口怦怦地跳,總覺得有股不祥的預感,一股衝動襲上來,待她回過神時已走在上山的路上,踩著濕滑的薄雪,小心翼翼地前進。 楓林夾道,小徑蜿蜒,驀地她腳下一空,一個踉蹌,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倒,危急之際她本能地伸手一抓,抱住一棵細細的樹幹,人是站穩了,可腳踝也扭傷了。 她忍痛想繼續走,可雪地濕滑,才往前走了幾步便驚險萬分,她不得不蹲下來揉著自己疼痛的腳踝,一時無計可施。 顧晏然從上方走下來時,望見的便是這一幕,茫茫雪地裡,一個紅色倩影蜷縮於樹下,宛如在這銀白的世界裡,一朵紅梅獨自吐露芬芳。 顧晏然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誰,心韻跳漏一拍,不知是驚還是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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