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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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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遠山笑著搖頭的樣子被秦懷蓮看見,送上白眼一個。現下苦笑的人輪到喬遠山,為著回家後自己的耳根著想,喬遠山放下茶杯,問楊豁:「那你真打算跟佘姑娘成親?」話一出口,連自己都搖頭,然後又安慰自己:他這是被逼成為的「三姑六婆」,不是本意。 楊豁笑了笑,正想說什麼,卻聽見廳外傳來人聲,喬遠山和秦懷蓮對看一眼,知道他們今日想看的正主兒來了。 佘應景早上起來沒見楊豁,聽說他頭晚睡得晚,便阻了想去叫醒楊豁的拾兒,讓楊豁好好安睡。反正以往掃墓都是她一人,多一個人在旁邊,反而不自在。 她這次前去的時候,常季程已經站在墓前了。以前常季程也多次前去掃墓,這次卻似乎是專程為了等她。在墓前,常季程跟她說了一番話,言下頗為擔憂。其實常季程擔心的事,她不是沒想過,只是這段時間住在楊府,跟楊豁朝夕相處,漸漸淡忘了其實一直就存在的問題。回楊府的路上,她一直在沉思,她確實應當搬出楊府。至於成親一事……卻得再跟楊豁談談。 不是她想言而無信,只是常伯提醒得對,現在佘家僅剩她一人,她不能隨隨便便嫁人,畢竟她身上還有更重的責任。 聽說楊豁已經起床了,她向下人打聽了楊豁的所在後,就直接過來,然而當她進到客廳,看見有外客在,才驚覺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只匆匆看了那對年輕的客人一眼,佘應景就別開了頭,垂目道:「對不起,打擾了。」 楊豁卻不會就這麼放她走。他起身挽住她,笑道:「你不用急著離開,他們都不是外人。」 佘應景回眸望著他,楊豁見佘應景面露疑惑,哈哈笑著將她帶到喬遠山夫婦面前,一一介紹:「這位喬遠山,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這次你能這麼快從獄裡出來,還多虧了他;這位秦懷蓮,是遠山的妻子,也是我姨母的女兒,比你略長,你叫她姐姐就是。」說完,他又一頓,對喬遠山兩人道:「我身邊這位姑娘,就是佘應景。」他們不是想看看他的未婚妻長什麼樣嗎?看就看吧,反正遲早也要見面的。 佘應景只是不想見陌生人,並非怕生。既然楊豁硬將她帶到喬遠山二人面前,她也沒有掙扎。面前二人,男的英俊儒雅,女的雖然略顯柔弱,卻氣質高貴,美麗動人,應景微微一福,淡淡道:「二位好。」 從佘應景一進來,秦懷蓮的目光就沒離開過她。果然如同外面傳聞的那樣,這佘應景的容貌只能算清秀,身體卻比她還弱的樣子,一陣風似乎就能把她吹跑。從她的舉止言行來看,應當是出生於普通人家的女兒,但讓秦懷蓮有些意外的是,這女子竟然能直視她和丈夫的目光,而且那對眸子清澄如水,波瀾不驚,態度也不卑不亢,絲毫沒有尋常女子的羞怯嬌弱。 這女子確實特別,但老實說,也並不容易討人喜歡。 秦懷蓮有些不解地望了楊豁一眼,發現表哥臉上是難得的柔和,嘴角微翹,那笑容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但秦懷蓮卻一眼看出,楊豁是真的快樂,絕不同于平時客氣疏離的微笑。 秦懷裡回想剛才楊豁挽住佘應景那一幕,心裡有些明白了,這楊豁,是真的被佘家女子套住。 姨母盼了多年的兒媳婦茶,這次總算能喝到了。 基於愛屋及烏的想法,秦懷蓮立刻揚起熱情的笑臉,拉起佘應景的手,「哎呀,叫什麼姐姐呢!我一聽到那姐姐妹妹的就煩,應景,我就叫你名字,你呢,也直接稱我懷蓮,這樣多好!呵呵,我一見你就喜歡,應景,你和我那狐狸表哥是怎麼認識的……」 秦懷蓮的熱情讓佘應景很不適,她微微蹙眉,不時回頭望向楊豁。 看總是一臉平靜無波的佘應景都有應付不來的時候,楊豁樂眼睛都眯成了縫兒,根本沒有上去搭救的意思。他就覺得應景的性子還是太過冷淡,正該多接受懷蓮的影響。 見妻子拉著那佘應景走到旁邊去,喬遠山走到楊豁旁邊,低聲道:「行之,你剛才是不是還有話要跟我說?」 楊豁淡淡笑了下。果然是多年老友,懷蓮大而化之看不出來,遠山卻能看見他心裡被困擾的波動。 他回頭看了喬遠山一眼,同樣低聲道:「你跟我來。」 佘應景那邊對秦懷蓮的問題應接不暇,根本沒注意到楊豁帶著喬遠山悄悄出了客廳。走到廊上後,楊豁帶著笑的臉也略微凝重,皺眉道:「我想這件事,我根本不應當再追查下去,可它一直堵在我的心頭,讓我很不舒服。遠山,你知道我的脾氣,其他人有什麼秘密,只要不涉及到我的利益,我是沒有興趣去知道的;偏偏這次跟她有關……」佘家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也許對他並無影響。但它卻會一直阻礙在他和應景之間,讓他永遠不可能真正走入她的心。 「秘密?」喬遠山訝道,「她?你指剛才那位佘姑娘嗎?」 說話間,已走到楊豁的書房。楊豁掩上門,過去拿了常季程送他的卷軸,徐徐展開。 他皺眉道:「遠山,你來幫我看看,這卷軸會是關於什麼的線索?」 喬遠山接過卷軸,也皺起了眉頭,「聽雨?」他問楊豁,「什麼意思?」 楊豁苦笑,「我要是知道什麼意思,還用問你?」 喬遠山也發覺自己問了傻問題,他自嘲地一笑,拿著卷軸踱開去。 「聽雨?聽雨?小樓一夜聽春雨?」喬遠山眉心打結,自言自語地念道。 楊豁愕然抬頭,「你覺得這兩個字跟這句詩有關?」 喬遠山望了他一眼,搖頭,「是不是跟陸遊的這句詩有關,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兩個字和這句詩,我似乎有印象……」 「聽雨,小樓一夜聽春雨……這字也熟悉……」喬遠山皺著眉,繼續自言自語,「我肯定在什麼地方見過,怎麼就是想不起來……行之,這卷軸你是哪來的?」他突然轉頭問楊豁。 「是常季程給我的,怎麼?」 「常季程?」喬遠山反問,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搖頭。 「遠山?楊豁?」門外忽然傳來秦懷蓮帶著笑意的聲音,「你們又躲在書房啦?」 喬遠山和楊豁面面相覷,心裡同時湧上「不好」二字—— 他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兩個男孩子有時關起門來談一些事,常常會惹得秦懷蓮不高興,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硬闖書房是常事。每到這個時候,兩人就會自動閉嘴,先哄得懷蓮妹妹高興再說,當然,他們也為此說過她幾次,秦懷蓮記得了要敲門,只是仍然沒習慣等那聲「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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