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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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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重呼吸,咬牙道:「那姜兒可有得等了。我這一去或許是三年半載,說不得就此戰死沙場,你可要好好盯著她給我守活寡,別讓她另嫁他人!」 是,他是答應過這件事,而她就用這麼……毫不介意的神情,催促他快快娶別人? 「請別說那個字。」她蹙眉,掩口輕咳數聲,「殿下英明神武,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諂諛之言,你倒說得挺順,可惜我最忌當面逢迎。在我父皇面前,你若有這等口才,我早就當上太子了。」他冷冷盯著她窘紅的臉蛋。她何時在意過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她是至高至聖的鈴女,是神界的仙子,神本無情,對他亦然。 她雙頰嫣紅似火,一急又咳了起來,髮辮上的紅絨繩跟著顫動,結巴道:「我不識字,這……這些話都是宮女們閒聊時聽來的,我不會說話,若有得罪之處,請殿不見諒……」髮辮猛地遭他扯住,身子撞入他溫暖胸懷。 「發繩掉了。」他接住滑脫的紅絨繩,修長手臂圈住她,語音淡漠,「我替你系上。」 「嗯。」她僵直地站著,任自己的髮辮落在他手裡,臉一側,擦過他胸膛,她臉更紅了,乖乖地不敢再動。 難得見她慌亂,他頗有快意,她髮絲柔軟,穿過指尖如微涼流水,他一時有些著迷了,放肆地纏繞在指尖上把玩。「你瘦得像竹子。」近看之下,她更顯纖細,肌膚是病懨懨的蠟黃。「禦膳房可沒少了你幾頓吧?」 宮中吃、住、用都是上品,姜兒被養得像朵盛放的鮮花,她卻越來越像凋萎的黃葉,連原有的一點光彩都逐漸消失。 「宮中的膳食很好,但我一向吃不多。」 「是因為忙著治病,吃不下?鈴女自己都這般瘦弱,說你能治百病,我就算親眼瞧見也是不信。」他瞭解她,每天來宮門外求醫的百姓有多少,她就治多少,忙起來連水都忘了喝,他又惱又憐,心知勸她也是無用。她眼裡只有受疾病摧殘的人,根本不會為自己設想,更不會……想到他。 忽見青絲之間閃過幾道銀白,他脫口道:「你頭髮白了?」 「有嗎?」她聞言訝異,摸著鬢邊,「姜兒天天幫我梳頭,沒聽她說啊?」 他心頭一震。姜兒照料她日常起居,最清楚她的身子狀況,不可能沒發現,既然刻意隱瞞,便是……心頭掠過巨大陰影,他涑然不敢多想,只道:「沒,是我看錯了。」 她方二八妙齡,沒道理華髮早生,莫非這幾日頻繁地為人治病,讓她身子狀況惡化了? 「堂堂西紇大皇子、撫遠大將軍,卻與鈴女在此深夜幽會,成何體統?」一襲桃紅紗衫分花拂柳而來,女子身形嫋娜,豔麗不可方物,正是錳妃。 她身後還有一人,容貌俊秀,一身月白長衫飄逸出塵,眉間略帶愁色,是二皇子善吾。 他抓住懷裡緊張的少女,從容替她紮好長辮,這才放開她,淡淡道:「後宮第一寵妃,下去照顧我大病初愈的父皇,卻陪著皇子夜遊御花園,不怕惹閒話嗎?」. 錳妃聞言,神色不變,勾起豔麗微笑,「殿下明日就要回戰場了吧?這番可辛苦你了。既然與鈴女這般難分難舍,何不請她同行?聖女親臨戰陣,必能鼓舞士氣,何況軍中也有怪病流行,有她在,能幫上不少忙吧。」 「聖女乃萬金之軀,若被戰火損傷,你擔當得起?」錳妃說這些話絕非出自好意,他卻動搖了。真帶她同去,他當然不會讓她傷了半根頭髮,但軍旅生活艱苦,她屠弱的身子禁受得起嗎? 悄眼看她,她眉尖輕蹙,空洞的眼眸流露出幾許憂愁,以及期待……她想和他同去? 「我自然擔待不起,只是建議罷了。」錳妃明眸流轉,冷豔的笑陰陰柔柔,瞅著瘦弱得像個孩子的聖女,「一切還是得看聖女自己的意思。」語畢翩然轉身離去。 善吾卻佇立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聖女,直到遭皇兄魁梧的身影擋住視線,他才收回目光,轉身追上錳妃的腳步。 室內只剩兩人。 他潤了潤被夜風吹得乾澀的唇,注視著始終不發一語的她,「你怎麼說?」 「殿下當初的條件,只是要我進宮為皇上治病,如今……」她顯得為難。 「我沒要你一定得去,我只是問你的意願。」私心期望她來,但他不勉強。 她淡淡一笑,「殿不要我去,我就去。」 他一窒,陽剛的面孔升起狂喜之色,有一瞬間的暈眩。還說她不會說話?短短數字,直搗人他心底,掀起驚濤駭浪,久曆戰陣如他,竟會像青澀的少年般,為了伊人一句話雀躍如此…… 只可惜,她接下來的話卻如當頭淋下一盆冰水—— 「士兵也是人,病了一樣會恐慌害怕,我去了,多少能安撫他們,但我若真去了軍中,京城這些生病的百姓誰來照看?」字字句句,都是在憂心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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