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江雨朵 > 一見傾情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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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我終於有了有生以來第一個朋友。 不是我想要,而是我擺脫不掉。 安信良屋插班就讀在距離家附近最近的那所中學——也就是我所在的學校。因為年紀相同,所以是同樣的學年,因為湊巧,編入同一個班,因為聽說我們是鄰居,為了方便照顧新來的,就讓他坐在我後面。 理所當然的,要我負責帶他熟悉校園。 理所當然的,提醒他哪節課要更換教室。 理所當然的,他放了學要拉著我一起回家。 理所當然的,他第二天會到我家找我再一起上學。 我啊。在此之前,從來就沒有和誰緊密粘在一起行動過。說是天涯獨行一匹狼有誇張耍帥的嫌疑,但十四年來一直都是獨來獨往! 「小雅。明天的歷史考試,好麻煩啊。你背得下來嗎?」 ——並肩走在路上,絮絮叨叨不止的聲音。 「最討厭上游泳課了。我很容易皮膚過敏呢。」 ——打掃游泳池時,倚著拖把在旁邊裡嗦地說著。 「你的便當看起來好好吃哦,給我一個丸子吧。」 ——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以一副自來熟的舉動,隨隨便便把叉子伸到我的飯盒裡。 總覺得忍耐已經到達某種極限。 但是抬起頭,肯定先看到那張無比燦爛的笑顏。 就像開燈、關燈那麼簡單,這個安信良屋可以向不管什麼人都微笑得融雪一般絢爛。 究竟是怎麼長大的?我竟然產生了略微的迷惑感。 應該說是有自信吧。那是有自信不會被任何人拒絕的笑顏。 所以理所當然地對人撒嬌,理所當然地信賴著一切。明明是個轉校生,卻比我更快地融入周邊。 對於這樣的良屋,我感到了嫉妒。 成績那種無所謂的東西,只要念書,就自然會提升分數。 跑步跳遠這些更加無所謂的事,也根本不必在意贏與輸。 只是……為什麼能夠總那麼開心呢? 我就是嫉妒他這一點。 「你啊。總是笑啊笑的,究竟有什麼好笑啊?煩死人了。」 就算我推他一把,這樣當面說。他也還是微微睜大圓圓的眼睛,天真地歪頭看著我,「小雅你不高興嗎?遇到什麼心情不好的事了嗎?」 「沒有。」我不耐煩地說著,把腿直接伸到桌面上,雙手交叉在腦後,枕著十指隨意扭過頭。 「唔……你還真是難以瞭解呢。」莫名其妙的,那傢伙拍著我的肩膀,又擅自咭咭地笑起來,還用手半捂著嘴,額角蓬蓬的頭髮一綹一綹地抖動。 「總是不說話的樣子好像在生氣哦。大家都誤以為小雅是個難以接近又兇惡的人呢。」 這才不是什麼誤解,我原本就是這樣好不好。 「被人誤會雖然沒辦法,但自己不主動去改擅,狀態和環境也就相應地無法改變哦。」 所以我就說這個傢伙很煩! 「暑假做什麼好呢?」 接著馬上又擅自改變了話題。 我既懶得反駁,也不想反駁。通常我只需要板著面孔不說話,再怎麼自討沒趣的傢伙也會訕訕地閉嘴走開。 只有安信良屋,不知道是天生少根筋,還是完全不懂看人臉色。總之他鍥而不捨地以我的好友身份自居,理所當然似的永遠都和我賴在一起。 一邊盯著他的臉,我忍不住擔心。 「暑假你打算怎樣?」 突兀地問出的問題,算是我第一次主動關心他的行動吧。 因為我實在很介意,我害怕這個傢伙到了暑假也會理所當然地跑到我家去。 「轉學前的功課落下了不少,爸爸說要請個家庭教師來幫我輔導。」他一臉苦惱。 「這樣啊。」真是太好了。我由衷慶倖。 「小雅呢?聽說你在打工?」 「嗯。」 「是什麼樣的打工?」他馬上好奇地追問了。 「……賣東西。」我聲線無比低沉地回應,借此表示對於閒聊沒興趣。 「賣什麼?」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看來「看人臉色」這個詞根本不存在于安信良屋的字典裡。 「……樂器。」我用最後的耐性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音節。 「是什麼樂器呢?」 「……」 就算是個死人,也會被逼瘋。我可以預計,回答了這個問題之後,後面還會有數不清的連續追擊。 呻吟了一聲,我抬手捂住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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