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江雨朵 > 一見傾情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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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察覺我的詫異,良屋他只是注視著前方,眼底有著淡淡的落寞。卷卷的黑髮在帽子下拂動著,有種無端的寂寞。 這種話,平常的良屋絕對不會說的。 「發生了什麼嗎?」 我皺眉問。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他淺淺笑了下,很快抬眸,把微笑的弧度用力擴大。 「呐!」大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走吧!」 但是事情並非到此為止。 我並不是個多麼敏銳的人,所以連這樣的我都察覺到的時候,良屋已經明顯消瘦了。 披著運動外套坐在學校綠地上的良屋,卷髮在風裡亂亂地吹著,眼圈周邊浮著淺黑色暈影。因為沒有睡好,而顯得蒼白的臉頰,在下頜處變得有些尖細。 音樂社的窗子正對著那塊有待改建的綠地。 我坐在窗邊撥著吉他的弦,一抬頭就能看到發呆中的良屋。 「那是你朋友吧。」 「嗯。」 「在等你嗎?叫他進來吧。」 「不用了,他有自己的活動啊。」 美術社與音樂社的課外活動時間恰巧重合。因為這樣,才能一直都是一起回家。 「看起來精神不好呢。」 社長無心的一句,一邊擦拭鼓架的同伴搭腔插話:「安信嗎?我和他同班啊。最近都是那樣,精神很差。」 「呃?」我小小地吃了一驚。 雖然我也隱約覺得良屋近來有些沉默,但因為我自己就話少的緣故,總覺得還沒有到需要特別留意的程度。 「是這樣嗎?」 我下意識地提問,打鼓的大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啼笑皆非地看著我,「喂!到底誰是安信的朋友啊。你怎麼反過來問我?」 可是人和人太接近,有些話反而很難問出口。 「最近……好像瘦了呢。」 回去的路上,看著明顯在走神的他,我小心翼翼地說。 「呃?」 「是不是有什麼事?」天天在一起,卻還要特意這樣問,總覺得怪怪的,我彆扭地說著,沒有抬頭。 「唔……沒什麼啦。」他低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 「那……再見。」 在家門口道別,訕訕地說了一聲告別的例行招呼,良屋系著墨綠色的圍巾,對我笑著搖了搖手。 把書包丟在客廳,我站在玄關附近,悄悄地看著門外。 果然……沒過多一會兒,才剛剛返家的良屋連外衣都沒有脫地再次走了出來。 到這種程度,不能說是偷窺,只是再不關心就不能叫做朋友了。因為當面問不出口,我想跟著他看看他究竟要去做什麼。 深秋的街道,將晚的時候最冷。 隔著一段不算近的距離,我尾隨良屋,一路向前。 隱隱地覺得,良屋應該是去見櫻子吧。那也是我無法問出口的最大的緣故。但是良屋所走的方向,又並不是櫻子居住的地方。 在陌生的路口停下腳步。 靜靜地靠著電話亭背面。 過了一刻鐘,我凍得將手指都縮入衣袖。良屋還是保持同樣的姿勢站立在那裡,背影挺得筆直,一種琴弦被繃到最緊後的僵直姿態。 前方的路灑上車頭燈淡淡的銀粉,照亮路邊PUB的招牌。 黑色的車門打開,高跟鞋擊叩地面發出踩碎落葉的聲響。細長的小腿、套裙外加暗紅色大衣,文雅的臉龐上是慣常冷淡的表情,而又彌漫著一股優雅的氣質。 ——是吉野櫻子。 我的喉頭上下翻動。 緊張的指尖陡然繃直。 搞不懂為什麼到了現在,我還會因為她的出現陷入緊張。然後……苦澀地看著站在她身旁的那個男人。 是了…… 所以,良屋的那個身影才那麼熟悉。就像是當初的我一樣,像被晴美帶到咖啡店等待結果的那個我一樣。 只不過……良屋並沒有走出去。 他始終站在陰暗的角落,看著櫻子和那個男人親密地挽著手步入PUB。 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的心裡彌漫著這種不甘心的憤怒。 一直以為,她會選擇良屋,只是正常的見異思遷。因為良屋是我的朋友,不想讓他為難,我才沒有多說過什麼。 但眼下是種怎樣的情形?太惡劣了。和我交往的同時,她和良屋在一起。而現在照樣隱瞞著良屋,腳踏兩條船。 這就是所謂的惡女! 看著良屋受到打擊露出黯然的眼神,默默地轉身,我閃過身,沒有讓他看見,代替他走進了PUB。 雖然不是週末的夜晚,PUB裡依舊是人聲鼎沸。 我的外套下面是搶眼的制服,一走進去,擦肩而過的男男女女都在看我。不顧愕然的眼神與酒保的阻擋。我徑直走到靠近吧台的那個位置,拿起桌上的水杯,嘩地潑向對面。 搖動的霓虹燈影下,被潑濕了的櫻子用漂亮的手指向後梳理頭髮。向我望來的,依然是那雙漂亮冷淡的眼睛。 「搞什麼?」 清脆的好聽的,又是那麼冷淡奚落的音色。 「現在的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 傲慢的下巴,美麗的神情,完全不覺得內心有愧的口吻。可悲的是,被這樣的她注視,我竟然感到一陣眩暈。 「你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我說著,挽起衣袖,但是拳頭停在那張躲也不躲的面孔前兩釐米,還是顫抖著停在了空中。 「櫻子?這是誰啊。」櫻子身側的男人害怕地縮了縮,一面小聲地質問。 「你不會打我的。」櫻子露出自信的微笑,「你不會打女人。」 「是嗎?」我焦躁地抓住她的手,「你給我出來一下!有話和你談!」 「你是誰啊?來這裡幹什麼?喂,你還是學生吧!」 旁邊的男人不停地嗦著。我無法忍耐地打了他一拳,硬是拽起櫻子離開座位。一片尖叫聲裡,就這樣拽著她的手腕,跌跌撞撞地走出PUB,將她甩向一旁的牆壁。 「喂!」寒冷洗練的空氣裡,回蕩著我憤怒的聲音,「你這個女人究竟怎麼回事?你不是和良屋在交往嗎?為什麼可以這麼輕浮地和不相干的男人混在一起?」 「不相干的男人是誰?」她揉著被我攥痛的手臂,尖銳地反擊,「難道不相干的男人……不是在指你自己嗎?」 我被嗆得一時說不出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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