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采凝 > 輕薄狂徒梁上妻 | 上頁 下頁 |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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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綾琦一手不停擦著額際沁出的汗珠,一手則攀扶著細肩上所承受兩隻大水桶的扁擔,步履蹣跚、顛顛簸簸的走在由溪邊回家的碎石路上。 由其衣杉襤褸、蓬頭垢面的情況來看,任誰也猜不著她竟會是轉角處那間占地百坪的夏府員外之掌上明珠! 自幼她即生長在一個極富重男輕女觀念的家族中,但無論如何,既為唯一掌中珠,應該得到無上尊寵的待遇才是,然而偏偏不幸的是,就在她母親生下她時卻意外難產過世,這成為她父親夏懷德心中永遠磨滅不掉的痛。 夏懷德與其妻情深意重,感情之深厚已成為街坊鄰居所稱羨的話題,每每見他倆同時出現擴公開場合時,夏懷德那愛戀深情的眼眸總是跟隨著愛妻轉,他並不在乎外人的竊笑與批評,在他的世界中,只要有妻子伴護左右,他即是快樂的。 因此在妻子離開他後半年中,他酗酒、暴怒,甚至未曾正眼瞧過綾琦一眼,總是將她撇得遠遠的,他認為她是剋星、掃帚星、索命使者,久而久之,連帶府中大小僕役也未將她放在眼裡,唯有奶娘,是她的世界裡僅有愛她、關心她的人。 綾琦也個知道自己是怎麼長大的,年僅十七歲的她,有非常世故成熱的思想,粗糙的手指、疲累的神情,這就是她的成長。 也就因為如此,她竟過著比丫鬢們更不如的生活,尤其是在哥哥娶了嫂嫂後。然,上天唯一寵愛她,給予她最好的禮物即是她的心性,她具有不認輸的個性及強韌的生命力,生活雖不如意,但她依然能夠在逆境中求生存,安於現狀,凡事不祈、不求。 除了奶娘外,似乎無人知道在她堆滿黝黑炭灰底下的臉蛋,是如此的絕美、靈秀,清逸、動人! 「小姐,累了吧?」奶娘翹首而望著,當她看見那抹熱悉的身影時,立即擁上前,提過它身旁兩隻沉重搖晃的水桶。 「還好。」綾琦硬是扯出一綻笑意,她不願讓任何關心她的人擔心,尤其是最疼愛她的奶娘。 「你不用騙奶娘了,自從少夫人進門後,不是要你做這個就是做那個,少爺又不管,我真是為你抱屈。什麼嘛!好歹你也是位千金小姐呀!」 奶娘眉頭一蹙,嘴巴就忍不住嘀嘀咕咕抱怨著。 「小姐?」綾琦自嘲的搖搖頭,但神色並不悲傷,「算了吧!我從不當自己是小姐,以後您就叫我綾琦就成了。」 「這怎麼成!」奶娘又在大驚小怪了。 「奶娘,您就聽我一次嘛!坦白說,這種生活並不難過呀!小姐不小姐都只是個稱謂,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啦!」就是她這種近乎超越世俗的平凡持實,是如此的難能可貴。 「不行,不行,這是禮教、是規矩,我奶娘可不敢逾矩。」奶娘猛搖首。 「唉,好吧!您既然叫「小姐」叫的高興,那就隨您吧!」 綾琦被奶娘打敗,只好帶著笑再次打起那兩桶水,從後門進入夏府後院。 「小姐……」奶娘欲言又止。 「嗯,說吧!」敏銳的棱琦聰穎領會地說道。 「聽說……聽說老爺病情又加重了。」奶娘在一聲長歎後,說了出來。 其實她心裡害怕的是,若老爺當真一病不起,如此一來,少夫人肯定不會讓小姐繼續在府裡住下,人海茫茫,小姐一個纖細的女孩兒,能上哪兒去呢? 偏偏少爺又是個沒擔當的男人,他對小姐雖無害,但也早無那勞什子的兄妹之情!凡事以老婆之言為第一,天!他們兩兄妹怎麼瞧也不像同一父母所生,唉! 「是嗎?哥難道沒為他老人家再延請名醫到府?」 綾琦的想法可完全和奶娘的南轅北轍;心性善良的她:心裡唯一裝得下的即是父親的病情。至於自己將來的何去何從,她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從小的艱難生活,讓她在這樣的年齡已擁有難得的獨立自主。 她想去看看爹,可是又怕見到他那抹厭惡的神情,算一算,他們似乎已有好些年沒交談過任何話語吧!即使見面也都是匆匆一瞥,父親的長相更已不復太多記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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