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雷恩那 > 喜上眉梢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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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糾纏在一塊兒的兩男,許是麻木了,霍婉清沒什麼特別感覺。 眼前這兩人,身披喪服、撞破額頭的俊秀男子正是她所嫁之人,是順泰館藺家的大房獨子,名叫藺容熙,而錦袍青年則是大藺容熙兩歲的二房長子藺慕澤。 藺家大房、二房的兩位爺,那關係是實打實的本家堂兄弟,卻彼此喜歡上了,這不僅僅是龍陽之癖,還亂了倫常。 霍婉清回想這些年,嫁作藺家婦也不過三載罷了,她心境幾度轉折,到如今算是槁木死灰嗎? 見丈夫與男子唇舌纏綿、相濡以沫,她胸中空空的,竟也不覺如何。 藺、霍兩家之所以結兒女親家,這段緣分起於她的婆母與她家娘親。 她的婆母周氏與她家阿娘打小便相識,是彼此的閨中密友,周氏後來嫁進順泰館藺家,她阿娘則嫁往遼東霍家堡,一雙閨密在各自嫁人後儘管分隔兩地,一年仍要見上一、兩回面,常是娘親帶著她和阿弟隨阿爹的走商馬隊南下,順道上藺家訪友。 她也算打小就識得藺容熙,自己僅小他幾個月,兩小無猜在一塊兒玩得很好,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兩個孩子十歲不到便定下娃娃親。 她是喜歡藺容熙的,跟他在一起很自在,兩人十分合得來,他性情溫和且具耐心,繼承祖輩衣缽往醫道上鑽研由他來做再合適不過。 她曾以為嫁進順泰館藺家,有藺容熙這般好脾性的丈夫,彼此知根知底、相愛相敬,她霍婉清便能與良人一生和和美美,要煩惱的八成僅是日常生活中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到底是被老天爺玩弄了一把。 她被迎娶進門後才發覺事情不對勁兒——兩人的房事不太對勁兒。 洞房花燭夜雖然行了房事,過程卻草率匆促,好像僅是在敷衍了事,能對她交代過去便好,當時才破了她處子之身,藺容熙壓著她草草幾下泄出,事後很快就收拾乾淨,彷佛急著想擺脫什麼…… 她一開始以為夫妻敦倫便是如此,豈料後來連續三個月,藺容熙雖說每晚仍與她同榻而眠,卻未曾再與她行房。 她不曉得哪裡出錯,有一回更厚著臉皮主動出擊,趁藺容熙睡下不久翻身去抱他、親他、撫他……那一次,她是真豁出去,什麼臉面也不要,而他竟是被她當下的那股蠻勁兒給嚇狠了。 她嚇著他,嚇得他緊緊抓住她欲上下撫弄的一雙手。 在一室幽微中緊望著她的那一雙男性眼睛,竟被她嚇出閃閃淚光。 從來她就不是裹足不前、遇事退縮的脾性,當下消停一切,她對藺容熙直接問出心底之惑,令他再無法逃避。 「小清嫁我為妻,是我……是我誤了你,但我是喜歡你的,很喜歡很喜歡,對你的感情就是……就是知交知己那般,一直喜歡著你……」 然後他也真豁出去,什麼臉面也不要了,那一晚他把底細全刨光了攤在她面前,再無遮掩。 她終是聽明白,他,順泰館藺家的接班大爺,藺氏長房獨子藺容熙,能令他傾身傾心、傾意傾魂喜愛上的人不是甫新婚三個月的妻子,而是某個男人。 那個被藺容熙深深愛上的男子並非外頭亂七八糟的某個「野男人」,是他的大堂兄藺慕澤。 那一夜,先是她狠狠嚇著他,接著便被他的坦白狠狠驚嚇回來。 她不知自己驚愣了多久,等回過神來,人正被藺容熙輕輕環著,他一下下輕拍她的背脊,語氣有著滿滿求饒和討好之意—— 「我會待你很好很好的,真的,是真的,小清想要什麼都成,竭盡全力都會為你弄來,就是……就是咱們倆好不好就像知己知交那樣相處下去?咱們一輩子相伴,你知我、我知你,當一生的摯交知己,順泰館藺家能成為遼東霍家堡最強的支柱,那沛堂肩上的擔子便會輕上許多,不是嗎?」 他話中的「沛堂」是他的妻弟,正是與她一母同胞、僅小她一歲的親弟弟霍沛堂。 霍家堡如今的主事不是她家阿爹,而是由親弟扛起,這又是一段傷心往事,總歸是阿爹故去了、不在了,霍家堡全數百二十口人的身家重擔才會落在阿弟的肩頭上。 從極度震驚中慢慢尋回意識,她漸漸認清事實。 為了霍家堡,為了自家阿弟,她當真吞忍下來,在順泰館藺家安靜過活,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她當一個最最稱職的當家主母,忽略心中是否淌著血。 藺容熙隱瞞自身的事將她娶進門,無疑是拿他倆的婚事施一道障眼法,他如此欺她、騙她,她不可能不怒,但詭譎的是,舍去男女之間的情愛,她反倒尋到一條能繼續走下去的路。 確實傷心難受,但並未痛到撕心裂肺的地步,人前人後都還能自持,她想,也許她的心還是自個兒的,從頭到尾就不曾為誰激切鼓動過,所以即使遭遇丈夫的背叛,亦能把持。 但她可以委屈自己陪藺容熙走下去,藺家大房的子嗣問題卻容不得糊弄。 見她嫁進藺家都兩年,身子調養得甚好,肚子仍無消息,婆母周氏終是忍不住旁敲側擊。 她次次幫藺容熙瞞著,最後當真吃不消了,她與藺容熙有過一番長談。 「這輩子已然如此,我對你也算仁至義盡,橫在眼前就兩條路,要嘛把你的事捅到公爹和婆母面前,兩老知道問題在你不在我,便不會想著要替你納妾,藺容熙,你不能再去禍害其他姑娘家。」 她給了他第二條路,要他給她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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