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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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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怎麼突然這麼決定?你不是說太麻煩了?」 蔡清和聳聳肩,說:「她沒事就打電話過來,基於禮貌,我也該回電話吧,然後她又打過來,結果就變成這樣了。」 「這樣很好啊。像你說的,順其自然嘛!」 「是啊。」蔡清和顯得有氣無力,「你呢?」 「我?」沈冬生搖頭。 「你呀,」蔡清和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沈冬生把雜亂的桌面整理清乾淨,然後倒了一杯水。 夏天快要來了,炎熱的日子將要籠罩地球表面。 生活在這顆惑星上的他們,又將要重複一段燠躁的季節。 「一個人悲傷時,總是喜歡看夕陽。」書裡,小王子這麼說。 春天的夕陽沒有夏天來得豔燦,卻也有一種迷蒙的憂傷。日落時分,容易令人感傷。悲傷的人看夕陽,也許有一種負負相乘的療傷作用吧。 「為什麼來看夕陽?」徐夏生半眯了眼,望著沈冬生。因為半迎光,夕陽光由斜側面照落,她半邊臉浴在暖黃的陽光中,半邊臉隱在暗沉裡。 「不為什麼。」只是想。沈冬生轉頭,同樣側了半邊臉龐。 「這樣也好,總比一個人看好多了。」有點風,吹散她的喃喃。 「什麼?」他沒聽清楚。 「沒什麼。」 小王子離開後的星球,剩下玫瑰一個人太寂寞。他來到了地球,發現了千千萬萬朵和他小小星球上一式的玫瑰,他的玫瑰其實只是千千萬萬朵中的一朵。最後才明白,在那千千萬萬朵的玫瑰中,只有一朵是獨一無二的,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當然因為太年輕,不懂得怎麼去愛,離開家之後,才憂傷的明白。 日落了,天際還留有些光亮,橙黃白混淆漸層,慢慢暗成淡紫色。 「走吧。」沈冬生示意,離開斜倚的樓牆。 「為什麼會這麼靜?」徐夏生半個身體斜掛在牆上,朝下望著。 「沒有人當然靜。」週末黃昏的校園,除了他們,沒有其它人,當然安靜。 女中周邊的建築並不高,美術教室所在的大樓,五層樓已經算是高了。他想想,乾脆爬上樓頂看日落,遠比任何地方都自在。 當然,某方面來說,這算是褻瀆了。身為教師,卻沒有率先做為好榜樣。教室大樓樓頂是禁區,一向禁止學生上來,不過,規則就是訂來被打破的吧?偶爾違規一次,應該不是那麼的嚴重。再說,他和她,他們,也不是學生,應該不受規則的束縛。 不過,要是被發現了,總還是不大好——不,其實是大不好。身為老師,卻沒有師長的自覺,無視校規,週末假日帶女孩在學校大樓樓頂約會——他可以想像,要是被發現了,會被渲染成什麼樣。 想來,他血液裡還留有一些年少時猖狂過、而今早已萎逝的叛逆因子吧。要不然,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挑一個禁地,跟自己過不去? 「走了。」他等著,等著徐夏生走向他。 她背對著他,沒預警的,突然回頭,將身上的風衣快速掀開,立即合上。 他嚇一跳,險些叫出來,好像有種會窺見什麼赤裸的景象的感覺。 徐夏生笑起來,再次敞開風衣,白襯衫、牛仔褲,扣子一粒都不少。 「你哦!」沈冬生不禁搖頭笑起來。他沒想到。她會有這樣孩子氣、頑皮、危險的舉動。 是的,危險。怎麼不是呢? 「我一直都想這樣做做看,一次也好。」她也笑。不笑的她,笑容變多了。 「為什麼挑上我?」他問。 「不為什麼。」她答。 因為他正好在這裡吧?還是,因為是他? 下了樓頂,他們一直走到他停車的地方。 「肚子餓不餓?」他邊打開車門邊回頭問。 「不餓。」她站著沒動。 等他先上了車,她才移上前,跟著上車。 「好香。」車內的空氣不懷好意地撲向她。 沈冬生愣一下,認出這是唐荷莉殘留的香水味。出於下意識,他窺了窺她的表情。 她的神情如常,望著前面方向。 突然之間,他有些混亂,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了。 「夏生——」他應該告訴她的,他和唐荷莉。可是,要以什麼樣的立場?他們,這算只是敘舊罷了,對吧?他要用什麼姿態告訴她呢? 「怎麼了?」發現他在窺探她,她轉頭看他。 沈冬生沒回答。他發動引擎,車子滑入車水馬龍的街道中,周圍被閃爍的霓虹和黑暗同時包圍後,才說: 「我記得你喜歡藍色對不對?為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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