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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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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怎麼可能呢?」她喃喃自語,用力的搖頭。「如果你結過婚,為什麼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就是我愚笨的地方。我只想私自佔有她,守住她,不讓任何人搶奪,最後卻因此失去她。同樣的失誤,我不會再讓它發生一次。」 「這算什麼?」她激切的飆到他身前。「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和你訂婚了。我和你才是被公開的一對啊!」 「你我都明白,令尊私自對外界發佈消息,只想籠絡我替即將到齊的約往下續。他若事先知會我訂婚之事,大家或許還有商量;如今他採取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作法,請恕我無法接受。我的愛情是不販賣的。」 「可是……可是……」她撲進他的懷裡。「無論我父親出於何種心態……我……我卻是真心的啊……」 「媞娜,你是個好女孩,只是迷戀錯了人。我的愛已全給了池淨,再沒有剩餘可以分給別人了。」裴海輕撫她的秀髮,安慰他認識了三年的小妹妹。 「所以你這次回臺灣,就是為了她而來?」她幽幽抬起頭,頰上仍然掛著兩串玉淚。「我懂了!難怪,你向來委託給我們處理,以通郵的方式簽署合約。而這次卻無論如何也要跟來臺灣……我真傻,竟然遲遲沒發現。」 「你只對了一半。我不僅為池淨而來,也為了你。」裴海定定望著她。「過去三年,我一直暗示你我們不適合,然而你總固執的忽略它。我已腸枯思竭,想不出還有任何方法能讓你清醒,唯今之計就是帶你來臺灣,讓你親眼見見我所愛的人。」心有不甘的感覺折磨著媞娜,讓她痛苦得幾乎無法喘氣。三年。她愛了他三年啊!「如果池淨沒有回到你的生命,你就會愛上我嗎?」她淒然問道。 「如果她『從來不曾』出現在我的生命,我或許會愛上你。」他柔聲糾正。「但現實卻並非如此,池淨五年前就撞上了我的生命軌道。即使我們這次沒有重逢,或她拒絕和我複合,或發生任何意外讓我再度失去她,這都不能改變『她已經出現』的事實。五年前認識了她,就註定我這一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我不要……海……我不要!你愛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愛別人……」她哭得聲嘶力竭,淚水濡濕了他大半片胸膛。 「噓,媞娜,乖!你是個好女孩,不要哭了。」裴海將她的臉按在肩上,輕輕搖晃著,像父親安撫受創歸來的女兒。 整個夜裡,媞娜不停的哭著、哭著,哭到睡去又驚醒,醒來又哭累……他也一直抱著她,搖晃她,安撫她的脆弱和情傷。 天際亮起薄曦時,媞娜終於離去。 他的腦袋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疲倦的合上眼。好累!宛如方打完一場血戰。小憩幾分鐘後,他振作一點精神,回到主臥室裡。 池淨不知何時已清醒過來,正靠著床頭櫃坐著,淺含著柔美的微笑迎接他。一股強烈的滿足感淹沒了裴海。 「你都聽見了?」他鑽回床單下,拉她坐在自己的腰上,臉頰貼往強健寬闊的胸膛。「嗯。」她的柔音透出沉靜的哀傷。「如果她是我的妹妹,我會因你如此待她而恨死你。」 「讓全世界恨死我吧!我實在顧不了這麼多人,我只顧得到你。」他無奈的道。池淨柔柔看著他,耳旁回蕩著他方才向媞娜傾吐的言語──我的愛已全給了池淨,再沒有剩餘可以分給別人。 她也是呵!她的一顆心全系在他身上,為他而生,為他而滅,離開他就成了槁木死灰,三年前和三年後都一樣。他們的分離,從不是因為愛太少,而是愛得太深太多。她想跟著他,一朝一夕也成天長地久…… 這三年來,兩人都改變了,他們還有機會再重來一次嗎? 牛仔拉開門,下意識又要關上。 「你這是幹什麼?朋友是這麼做的嗎?」裴海用力頂開他,硬擠了進來。「看你凜著一張黑白無常的哭喪臉上門,鬼才會歡迎你進來。」牛仔沒好氣的說。「若非為了找個缸子吐幾口唾沫兼苦水,你以為我希罕上門?」裴海的眉眼比做主人的還晦陰。 「你怎麼了?」牛仔跟在他身後進入客廳,無奈的問。 裴海並未立刻回答,來來回回在廳室裡踱著大步,煩躁的像頭大黑熊。 他不說,牛仔就不問,回頭逕自去記錄施肥的時間和頻率。兩人一個坐在桌前寫紀錄,一個在客廳磨地板,各司其職,互不干擾。 「牛仔,我決定了。」裴海突然頓下腳步,唇角抿成堅毅的線條。 「決定向我求婚?」牛仔懶洋洋的放下筆桿。 「關於我的終身大事,你如果能尊重一點,我會非常感激。」裴海冷冷的說。「喝!一扯到你的小淨就開不起玩笑?」牛仔打趣道。「好吧!告訴我你決定了什麼?」 裴海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決定把所有真相告訴小淨。我要讓她知道,我才是害死她父親的那個騎士。」 牛仔的笑容倏然蒸發掉。「為什麼?你自己也說,池淨知道之後一定會離開你,你捨得嗎?」 「我必須冒這個險。」他的眸中藏著酸楚。「我不能再讓罪惡感毀了我們的婚姻。如果我不把真相說出來,我永遠無法坦然面對小淨,永遠會擔憂她有朝一日若知道了真相將離我而去,然後我又會想竭盡所能將她縛得牢牢緊緊,喘不過氣來,就像我們上次的婚姻一樣。我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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