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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慕容涼及時抽回軟鞭,往前連奔數步,一把將她摟進懷裡,隨即甩出手中的軟鞭,眨眼間纏住遲歲年的頸間。

  「你錯就錯在自信過頭。你該是明白我爹的性子,他底下的每個兒子,豈會沒練上半點武藝?」太瞧不起他了,以為要他隻身前來,便能夠吃定他?

  錯得離譜!現下告訴他一聲,省得他連自個兒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啊……」遲歲年狼狽地低喊著,唇角逸出血水。

  慕容涼斂眼瞅著懷裡的西門念弦一臉慘白,頸間的血痕更顯突兀,教他不由更加深手勁,像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怒意根深,化作一團火,燒得他魂斷神摧、肝膽俱裂。誰要他傷她的?明明警告過他了,不准動她的,他居然不聽!

  他難得動怒,難得氣得如此難以自製……誰要他這樣逼他!

  「痛……」西門念弦回神,抬眼睇著他,見他眯緊的黑眸毫不掩飾殺氣,教她不由一愣,耳邊又傳來遲歲年古怪的呻吟聲,她不禁往旁探去,見他好似快要氣斷魂絕,忙拍著橫過他的手。

  「二爺、二爺……」

  慕容涼驀地回神,猩紅的眼瞅著她,百般不舍地睇著她頸間的一片濕意。

  「我沒事、沒事。」她乾笑著,即使痛得有點發昏,她還是佯裝沒事地揮了揮手,然見他的目光始終停駐在她的頸間,她伸手探去。

  「別碰。」他忙阻止她。

  「不痛、不痛啦!」她笑得很猙獰,額間不斷地滲出冷汗。

  見狀,他不禁甩掉軟鞭,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你這個傻瓜……」明明傷得這麼重,還說不疼,是要他心疼死嗎?

  西門念弦怔愣地由著他摟緊,好似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倏地一股熱意燒上粉顏,羞得通紅。他不是常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嗎?怎麼卻……

  不過,這樣摟著,好暖。

  只是……

  「二爺,你的衣袍染上血了。」而且,摟得太緊,她有點呼吸不過來。

  他驀然回神,瞠大雙眼直瞪著她。

  「怎麼了?」又怎麼了?別嚇她呀!沒事把眼睛瞪得這麼大做什麼?

  他怔怔地瞅著她,好一會才低歎一聲,「我們回去吧。」不是的、不是的,他之所以摟得如此忘我,是因為她為了他受傷,他之所以受驚害怕,是因為道義,他不想當個不仁不義之人。

  可,他又是何時成了有仁有義之人了?

  這是他頭一回,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動肝火。她的生死與他何千?他為何想都沒想地將機關盒交出去?又是為何讓他惱得失去理智,打算痛下毒手?

  她……又是為何教他如此地心疼?

  「哦,對了,機關盒。」她指向一旁。

  慕容涼一愣,驚覺自己全然忘了機關盒。他不在乎了,爹的機關盒就算值個千兩萬兩也抵不上一個她。

  打開了也好,打不開也罷,對現下的他而言,那一點都不重要了,他要的只是她安好,他沒想要將她捲入危險之中的。

  天曉得現下的他有多愧疚……

  「你不撿?」見他動也不動地瞪著已打開的機關盒,她不禁催促著。

  慕容涼走過去撿起被打開的機關盒,隨意地擱進懷裡,旋即將她打橫抱起。

  外頭疾風斜雨,在閃電銀光底下亂竄,恰如他紛亂的心思,一時之間,怕是難以厘清了。

  數日之後。

  西門府客房裡,傳來慕容涼把玩機關盒的喀嚓聲響。

  長木形的小木盒,約莫巴掌大,覆上盒蓋,用力一壓,隨即拴住,而後再將小木盒直立豎起,盒底隨即現出指甲片大小的暗扣,輕輕一壓,盒蓋立即跳出。就見他魂不守舍地重複把玩著,就連吹影走近,依舊渾然不覺。

  「二爺,已經收拾好了。」

  把玩的動作緩下,他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

  「二爺,不跟西門姑娘辭別嗎?」

  慕容涼走在前頭,腳步突地停住。「不了,這些天她在養病,就別打擾她了。」

  「舒大娘說,西門姑娘的傷勢已經好多了,直吵著要出房。」吹影跟在他的身後,見他刻意挑了條偏離大廳的小徑往後門走,故意道。

  「哦,是嗎?」他隨意地應了聲。

  走了一小段路,吹影又突道:「二爺,真要回去了?」

  慕容涼驀地轉身瞪著他,似笑非笑地說:「你不是老在我耳邊念著要早點回淮陽?怎麼我現下要回去了,你又這麼問,你到底打算如何?」

  「快過年節了,當然是得早點回去,但是……」這不是他的原意。

  「但是什麼?」他冷笑著。

  「我以為二爺對西門姑娘……」見他臉色一沉,他自動閉嘴。

  「我對她怎樣?你倒是說清楚,為何你主子我都搞不清楚的事,你卻能比我還清楚?」他雙手環胸。

  「二爺對西門姑娘不是挺喜愛的嗎?」考慮了一下,吹影還是有話直說。

  「誰說的?」他沉下臉。

  「沒有人說,只是我親眼所見。」

  「看來你的眼睛出問題了。」語畢,他轉身便走。

  「倘若真是如此就好了……」他咕噥著。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敢相信向來視錢為重的二爺,竟會為了一個姑娘如此大費周章、花盡心思。

  「你在咕噥什麼?」他咬牙暴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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