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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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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湯是給你補骨頭收傷口的,燉兔肉是希望你胃口變佳多吃些好長肉的。」 蘇默頭也沒回地向他解釋,「角落邊的參湯,是給你補氣的。」 自心底深處驟然升起的感激,頓時將沐策的心房充填得飽飽滿滿的,他有些承受不起地別開了目光,轉首投向窗外在雪勢中不見身影的遠山,不再投映在她總是為他辛苦的背影上。 蘇默忙了一會兒,轉身見他呆愣在窗邊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遂自一旁煎藥專用的小爐上為他倒了一碗參湯,待碗身不那麼燙手後,才拉過他掌心要他捧著慢慢喝。 「暖暖手。」 沐策低下頭看著這碗由多年老參久熬而成的參湯,色澤金黃瑩瑩如蜜,雖是固元補氣,卻也一眼即可看出此物價高難得,可蘇默卻像是不要錢似的,總是日日熬給他當水喝。 「下回開窗前,記得先添件衣裳。」她去房裡找來一仵花嬸親手為他縫製的大衣披在他的肩上,再順手替他掩上身後的窗扇,「你的身子還沒大好,尤其是渾身上下的骨頭,可半點也受不得寒氣。」 「我……」他猶豫地啟口,可話到了嘴邊,卻反而不知該怎表達才是。 「嗯?」 「沒什麼。」 「咱們來做今日的功課吧。」她端來一隻大銅盆,在盆中兌好了燙腳用的熱水,然後拉過一張小凳坐在他的面前,脫去他的鞋襪撩高他的褲管。 沐策看著她熟練地在膝上置了一張乾淨的布巾,將他泡熱了的一腳擱在上頭,擦乾了水珠後,拿起那一大盒她也不知加了什麼配方的藥膏,仔細按壓著他腳底的穴道,而後一雙小手由下而上,緩慢遊移至他酸疼的膝蓋替他推拿,一點一滴的,舒緩了這三年來總在冬夜裡折騰著他的疼痛。 一開始,他還會拒絕她這等過於親昵的舉措,可她總是滿口的醫者父母心,說既是父母,那還能對他起什麼心思?等到時日一久,他也就漸漸習慣成自然,那個曾留在嘴裡的「不」字,看在她如此期望他恢復健康的份上,也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疼不?」在他額上冒出顆顆細汗時,她抬起頭來柔聲問著。 「還好。」 「會疼就說,別裝悶葫蘆忍著啊。」她放下他的腳浸回熱水裡,再撈起另一隻來。 「知道了。」 「今早起來時花嬸有沒有給你扎針?」蘇默一貫地問著,很怕那個忘性大的花嬸今日又落下了。 「紮了,她沒忘。」 「昨兒夜裡沒聽見你咳,胸骨還疼嗎?」兩腳都推拿過一回後,她打濕兩條方巾,熱烘烘地敷在他的膝蓋上。 他這才想起她就睡在他的隔壁房,「好多了,睡前有照你的吩咐用熱巾敷過再睡。」 答完這些她每日必定會問的話後,他倆便不再言語。沐策不語地看著她,那目光看得是如此認真專注,這讓她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肩膀。 「你怎一直盯著我瞧?」她抬首望進他那雙寫滿了疑惑的眼眸。 「有些話,我想問問。」他悶在腹裡已經很久了。 她很大方,「問吧。」 「為何要救我?」 「想救就救了。」這算什麼問題?她是個醫者,難道要她見死不救? 「就算我來路不明?」救起他的那一日,想必她定也發現那兩副手銬和腳鏢了。 「你一直很介意這事?」她拍拍伯的膝蓋,沒想到他這個該好好養病的病人,腦袋竟那麼不安分,沒事還想東想西想那麼多。 「是如此。」長年培養出來的疑心,讓他即使再怎麼感謝她對他的恩情,他卻不能告訴自己可以放下懷疑,全然地去相信這份善意。 蘇默沉吟了一會兒,以布巾擦去手上的藥膏,起身走至廚房的小碗櫃前拉開其中一隻抽屜,取出一封兩個月前收到的來信。 「這兒有封信,你瞧瞧。」她將信遞給他,接著又坐回他的面前,拿起藥膏繼續未完的工作。 看完全信後,為信中內容大為震驚的沐策,抽回還擱在她膝上的一腳霍然站起,但早有準備的蘇默,很快地即伸出兩掌把他給壓回原位坐下。 「別亂動,不治好來,你是想在日後像我一樣當個跛子嗎?」就知道他會有這種反應。 沐策一把捉住她的皓腕,神色森然地眯細了一雙眼。 「你如何知曉我是何人?」 「三年多前,我曾在雲京的大街上見過你一面。」她不慌不忙地拉開他那一根根用力過度的手指。 他的聲音頓時再添幾分冷意,「如此說來,你是刻意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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