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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步青雲字正腔圓地告訴她,「咱們今日成親。」

  她眯細了眼,兩手環著胸,「你耍什麼花樣?」一女怎能二嫁?他是呆了,還是被氣瘋了?

  「我已上書陛下,我要娶你為妻。」壓根就沒把上官卿放在眼裡的他,徐徐緩緩地說出他做了什麼好事,「我相信,眼下你爹也已接到聖旨了,倘若你爹的門人還是堅持要納你為妾,那麼,我會派人告訴他,叫他先去問問陛下允不允。」

  「你說什麼?」

  步青雲自袖中掏出一卷天亮前才剛出爐的聖旨,拉過她的一手放在她的掌心上,還好心地順道替她攤開。

  如意瞪著手中的聖旨,「你居然弄得到這玩意……」太……太奸詐了,他居然搬出皇帝當靠山?

  「我不過是告訴陛下,若我步青雲今生無法娶你為妻,我便從此退隱,再不過問任何政事。」可以想見的是,他若退隱,全國百官會樂壞了,但那個老是要他幫忙拿主意的陛下,臉色則會……很難看。

  她氣得握著聖旨的手都在發抖,「你這是威脅陛下……」

  「上頭的人名與日子,你瞧清楚沒有?」他才不管他用了什麼手段,只是以扇柄指著聖旨上所書之字。

  「夠清楚了。」清楚到讓她覺得眼睛有點刺痛。

  他一臉無謂地再問:「那,你可知道抗旨有何下場?」

  「我會人頭落地,而我爹也會因此而丟官。」還能有什麼下場?皇帝根本就是站在他這邊的!

  志得意滿的步青雲,在她氣得紅霞滿面時,心情愉快地撫著下頷。

  「我已經開始覺得,娶你過門,是件賞心悅目的樂事了。」但願日後他也能天天都有這種樂子可以找。

  忿忿地收起那卷聖旨後,如意緊握著聖旨,怎麼也沒料到她竟會栽在他這一招上頭。

  「你卑鄙,我下流,咱們乃天作之合。」步青雲偏首朝她笑了笑,「你說是不?」

  當下什麼辯駁之詞或是脫身之計都想不出來的如意,只能恨恨地瞪著他。

  「走吧,吉時快過了,咱們還得趕著去拜堂呢。」也不管她是否氣壞了,他一把將她給拉出轎,再彎身打橫抱起她將她放至馬背上,隨後,他也攀上馬背,自後頭將她給圈得緊緊,以防她再次脫逃。

  生平頭一回出閣的上官如意,出閣所乘的,不是什麼六人花轎,而是遭人拖上一匹駿馬,一路飛奔至新郎官府邸。而這件事,日後在京城內外,流言傳了很久很久……

  難得辦起喜事的有間客棧,在住在裡頭的天字一號房住戶強行搶了個新娘回棧後,身為房東的東翁,拿出步青雲事先贈他的一盒金沙當作成本,以千里侯的名義,將通往有間客棧的臥龍街擺上喜桌與酒菜,大宴起整條街上所有的住戶,與千里侯一塊慶祝大婚。

  為此,幾乎半座吞月城的人們,全都湧至這條貫穿整座吞月城的臥龍街上,歡歡喜喜地大吃大喝,獨獨唯有一人,此時是嘔得吃不進也喝不下。

  「這是什麼意思?」

  在廳外打發走也同住在這間客棧裡的其他住戶後,步青雲才回到被佈置成的新房裡時,就見他那剛過門的娘子,已收拾好一整套寢具,並將它擺在隔壁房。

  「我要與你分房。」才不想乖乖就範的如意,占地為主地一手指向隔壁的書房,要他今晚自個兒過去那邊睡。

  他挑挑眉,不痛不癢地開口,「無所謂,反正咱們早就已經圓過——」

  「住、口!」滿面通紅的她,抄起床上的繡枕朝他扔過去,阻止他繼續說完全文。

  身手俐落的步青雲,及時擋住繡枕後,拎著那顆繡枕走向她,並在她全身充滿防備地與他保持距離時,興致很好地坐在花桌旁,為自己斟了杯喜酒。

  他邊喝邊問:「讓我猜猜,你本是打算在與你爹的門人大婚當日,連夜逃走,再留書你已是不潔之身,無顏苟活于人世?」如此一來,她就用不著真嫁給那個她爹的門人了,她還可在眾人都以為她去自盡之後,逍逍遙遙地離開此地,且此後身後再無追兵。

  與她所盤算的,幾乎一字不差……如意默然地瞧著眼前這個簡直像是會讀心術的男人。

  「你爹留給你的嫁妝,還有那位門人所給的聘金,已被你的婢女八月全數盜走了是不?」在她東山再起之前,那筆龐大的嫁妝,應當是會被她打算拿來當離開此處的盤纏。

  他也未免太可怕了吧?浴厄他也知道?如意愈想就愈覺得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與她約在哪兒會合?」步青雲在為她斟了一杯後,拿至她的面前,欣賞著她面上千變萬化的表情,「京外四線官道六線民道,皆已在我令下設下檢口,若我沒料錯的話,她應當會在民道上被左剛的人手給攔下。」左剛這回要是再逮不到人,他就等著被連降三級好了。

  一手搶過那杯喜酒灌下肚後,酒意加上怒氣,令如意的雙頰變得更加桃紅豔麗。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生平踢到的第一塊鐵板。」早知道她就不來這裡送什麼摺子和動他的歪腦筋了,如今這等後果,實在是遠遠超出她的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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