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林曉筠 > 落塵的淚珠 >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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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認識沒多久,但是沈烈卻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從來不覺得和異性相處是一件愉快的事。也許童年的悲劇給他的影響太深,但是和潘憶敏在一起卻完全沒有這種困難,他自在、愉快、生氣勃勃,甚至充滿了幽默感。 這是怎麼回事? 見他沒說話,她這個耐不住安靜的人又問了。 「你是做什麼的?」 「你猜猜看。」 「上班族!」她看看他,側著頭。 「你的答案太籠統了,上班族有很多種不同行業的。」他要試試她的眼光准不准。 「律師!」她自己馬上搖搖頭。「不!你看起來和潘憶輝不同,你過於冷漠、銳利,法官一看到你這樣子就不想判你勝訴。」 「法官應該就事實去判斷,而不是看律師這個人給人的感覺。」他笑了笑。「那個潘憶輝是誰?」 「我哥哥。」她漫不經心的答,又再仔細的打量他。「你也不像醫生,你沒有那種愛心和悲天憫人的氣質,病人如果到了你手裡,不會好過。」 「你認識很多醫生?」 「我姐姐就是!」 「聽起來你的兄姐頗不凡、頗有成就!」他淡淡的說:「你沒有遺傳到你的家族裡的優良基因嗎?三科不及格!你念的是什麼高深的科目!」 「你在諷刺我!」她又變了臉。 「我只是好奇!」 「告訴你!」她氣呼呼的。「我只是不喜歡念書,只是無法接受那種填鴨式的教育,事實上我非常的聰明,我的智商高得嚇人!」 「多嚇人?」他存心嘔她。 「我沒做過測驗,不過一定很高。」她跋扈的看著他。「看我的反應和應對就知道,我看起來像笨小孩嗎?一個人笨不笨只要看臉、看眼神就知道!」 沈烈在心裡對自己說他被打敗了,他這個「商界奇才」敗在一個二十歲的小女生手裡,他二十出頭剛創業時,除了靠毅力、能力、肯拼、肯沖的精神之外,也要借助於自己的口才,但現在他發現自己說不過她,說不嬴她。 他真的老了嗎? 他注視著她的眼睛、她的臉,如果她還叫笨的話,那天底下還有聰明的人嗎? 「怎麼樣?我看起來笨笨的嗎?」 「如果你笨,那天下的人都是豬了。」他恭維她。 果然她一副心花怒放的樣子,小女生就是小女生。只是捧捧她,她就一副飄在雲端般的模樣,那麼他可能還是有打敗她的機會。 「算你有點水準,我再猜!」她一副不放棄的表情,「你絕不是公務員,更不可能替公家機關或政府做事,看你的穿著,你也不是小職員,我想你應該是某某大企業主管級的人物對不對?」 「差不多,很接近了。」 「我看人不會太離譜。」她自豪的說。 「小小年紀不簡單!」 「所以我說我天資聰穎,機智過人。」她叉了塊西瓜進口中,隨意的瞄了下表。「天啊!快九點了!我最好在家裡的人還沒有發現之前回家,否則再來就是一個星期的禁足了。」 「我可以送你。」 「你當然要送,我的身上也沒有坐計程車的錢。」 「我頭一次覺得一個女孩子可以像你這樣自然而且毫不矯情,沒有心機又大方、自信。」 「很感謝你的讚美,但是——」她指了指表,做出了個殺頭的表示。「我知道父母都疼我,但偶爾他們也得擺出做父母的架子,所以我不想讓他們為難,最好在他們沒發現前回去。」 他又笑了,他今晚的笑比他這前半生所笑的次數加起來都多,他拿起賬單,瀟灑的起身,看著潘憶敏又不甘心的再吃了塊甜點,小女生的嬌態表露無遺,第一次——第一次他的心中滿是柔情。 這種感覺令他陌生卻也震撼。 下了計程車,他陪她走到了家門口,他居然會產生一股依依不捨、不願今晚就如此結束的感覺,他不喜歡這種可能會斷了線,不可能再聯絡的結果,他想再見她的渴望居然如此之強烈,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怎樣,今晚謝謝你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狀。「害你花了不少錢。」 「值得!」 「有機會我再回請你!」 「你當然要回請我。」他緩緩而且正經八百的說。 他的話卻讓她叉起了腰,有些不爽的瞪著他。「你一點虧都不肯吃是不是?請了人就一定要別人也回請你?你知不知道學生都很窮,我自己買衣服的錢都不夠了,你忍心讓我再花一大筆請你嗎?」 「原來你只是在說應酬話!」他恍然大悟。 「不!我是真心的,但是心有餘力不足!」她無限委屈。「或著你肯等幾年,等我以後成功了,賺了錢再請你,你說如何?」 「如果不成功呢?」 她又瞪著他。「眼睛睜大一點,看看你是在和誰說話,說不定有天我就買下你上班的那家公司,然後再叫你走路,回家去吃自己!」 沈烈這回笑出了聲音,他被這個小女孩給迷住了,他一直認為臺灣的女孩子呆板、言語乏味、沒有內涵又乏善可陳,他現在知道錯了。 「我想我怕了你了。」他服輸的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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