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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郝鬱芹……」

  郝鬱芹翩然離去的舉動令柯希妍和馬立群有些手足無措,但是在她走後,馬立群也不能馬上就說要走,這樣太不給柯希妍面子,但是要他向一個才見過一次面的女人談他的「故事」,又好象不太適合。

  「柯小姐……」馬立群挺為難的,「我不知道郝鬱芹會這麼一走了之,我……」

  「如果你不想說或不方便說,那就不要勉強,本來就是我太唐突、太冒昧了。」柯希妍不好意思地表示。

  「不,我是怕你聽了覺得好笑……」

  「我不會!」她隨即保證。

  「那……」

  「其實這個故事很簡單……」再續了一杯咖啡之後,馬立群娓娓地道來,「五年前我有個未婚妻,可是就在她要去試結婚禮服的途中,出了一場車禍。在她臨死之前,她只告訴我說今生無緣做我的新娘,希望來生還有機會再續情緣……」

  易感的柯希妍聽到這裡,眼眶已經泛紅,這是一個多麼執著、深情的女子啊!

  「為了一些結婚的瑣事、細節,我和怡敏常常吵、不時有口角,甚至我們都曾負氣地說婚不要結了,但在怡敏死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愛她、有多希望她沒有發生那場車禍,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和她共度一生……」馬立群聲音啞啞地道,哪怕這已是五年前的事了。

  柯希妍一個凝重的深呼吸,人往往是如此,要在失去之後才知道珍貴。

  「怡敏死後,我發現自己人雖活著,但心已經跟著她去了,我沮喪過、頹廢過、不思振作過,一直到我父母的淚水,才將我喚回現實。」

  「你一定愛她很深……」柯希妍輕輕地說。

  「如果不是我們總裁適時地再拉我一把,這會我可能已經成了酒鬼,萬劫不復了。」

  「這麼聽來,鄧世偉應該是一個不錯的男人。」柯希妍對鄧世偉的觀感已有改變。

  「他是不錯!」馬立群微笑,「比不錯更好!」

  但是這會柯希妍關心的不是鄧世偉,而是馬上讓的「愛情故事」。

  「後來呢?」她或許真的可以自己動手,把馬上讓的故事寫成一篇小說。

  「一年過去,當我漸漸恢復之後,開始有人關心起我的愛情、婚姻,於是陸陸續續有人當媒人,要幫我介紹、要我去相親,可是一次又一次地令他們『絕望』之後,他們已經對我死了心。」馬立群並不是在誇耀自己的深情,而是直陳事實。

  「你是說你這五年來……」

  「沒有。」

  「五年來你沒有和任何一個異性交往?」柯希妍有些錯愕、有些難以理解,以目前社交的頻繁率,他不可能過著只有同性的生活。

  「公事上的接觸當然是無法避免,但是私事上,」馬立群搖頭,「的確是沒有。」

  「而你打算再這麼過下去?」

  「有何不可?」

  「但這有些……」柯希妍想說「不人道」,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

  「我無意標榜自己的專一,只是以前的女子在丈夫死後守寡,也是那樣就過了一輩子,既然那麼多的女性能做到,我為什麼不能?她們有很多是年紀很輕就開始守寡的。」馬立群不知道自己熊和柯希妍說這麼多。

  「但情況不同!」

  「情況或許不同,她們守寡的理由可能也只是受限於世俗及當時禮教、傳統的壓力,但是我愛怡敏,我願意為她這麼做。」馬立群簡單地說。

  「真的沒有女人可以取代你那……死去未婚妻的地位?」柯希妍有些越界地問。

  「柯希妍,」馬立群不再生疏,很自然地稱呼著她,「這無關取不取代,而是我再也不想涉足情感了。」

  柯希妍盯著他,不子置評。

  「那種自己所愛的女人死在自己懷中的滋味,已不是椎心刺痛所能形容,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我會跟著她死去,我會心跳停止,但獨活下來的感受更痛苦,那種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相守的慘痛,可以逼瘋一個正常人。」馬立群握著拳頭說道。

  柯希妍真希望有這麼一個男人也這樣地對她,那麼即使要她早死,她也沒有任何的怨尤。

  「我覺得眼前這樣的生活很好,我不想改變。」馬立群說道。

  「你不想再愛?」柯希妍低低地問。

  「不想。」

  「也不想被愛?」

  「全都不想。」馬立群的手無聊地翻著桌上他帶來的那份廣告企畫案,「好比『麥迪遜之橋』裡的克林伊斯威特所說:『那樣確切的愛,一生只有一回』,我已擁有過,那就足夠了。」

  本來是愛死「麥迪遜之橋」的柯希妍,這會卻開始恨起「麥迪道之橋」的這部電影,好象是在鼓勵馬立群的執著和從一而終。

  「柯小姐,」他又回復到客套,「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幫什麼忙?」她的心一震。

  「可以請你在郝鬱芹的面前替我美言幾句嗎?你也知道我們總裁這會人在日本,而那個導演……」馬立群猛地想到似的,「他真的向郝鬱芹下跪求取原諒嗎?報紙沒有誇大其實、渲染?」

  「許柏倫真的下跪了。」柯希妍點頭道。

  「那麼他是真的想挽回?」馬立群提心吊膽地問,「郝鬱芹的反應如何?她原諒他了嗎?」

  「如果你是鬱芹,你會那麼容易就原諒把自己丟在聖壇前,然後和別的女人去道遙的男人嗎?」柯希妍反問。

  「當然不會!」馬立群毫不考慮地就回答。

  「所以短時間之內,鬱芹不可能投人許柏倫的懷抱。」這點柯希妍可以打包票。

  「那就長時間而言呢?」

  「沒有人敢說。」

  馬立群這會也不敢去想什麼「長時間」以後的事,他只想撐完這半個月在這半個月之內只要沒有什麼和解、私奔、結婚的事發生,只要郝郁芹還是郝鬱芹,那一切就「功德圓滿」,他也只能顧到這麼多。就這麼多了……

  並沒有在日本待上半個月,由馬立群每天的報告及他所看到有關臺灣娛樂圈的報導,丟下了只開到一半的重要會議,鄧世偉立刻束裝返回臺北,日本他是一天都無法再多待下去。

  不知道自己這次為什麼這麼沉不住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放不下,總之他心裡就是念著郝鬱芹,當他知道那導演又回頭,然後又是下跪、又是眼淚的招數時,他只感到不齒,這樣的男人只會教人更加唾棄,男子漢就要敢做敢當嘛!

  馬立群打聽到郝鬱芹在「凱悅」有一場服裝的展示會,由中正機場一下機,鄧世偉就直奔「凱悅」,對他而言,只有見到郝鬱芹才重要。

  今天的服裝主題是一九九六的夏裝展示,既然是夏天的衣服,自就是輕、薄、短、小、透明,所以當走在伸展臺上的郝鬱芹發現到坐在台下的來賓裡有鄧世偉時,她差點摔了一跤。

  怎麼會這樣?他不是要去半個月嗎?

  僵著一張臉地走完剩下的臺步,郝鬱芹實在沒有勇氣再走出來,但是她倔強的一面又不容她長畏縮縮,所以她還是撐完了全場。

  服裝展示會一完,她立刻像是要躲債似的往後門要溜,她不想和鄧世偉照面,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僅在後,鄧世偉已守在那裡。

  「要跑啊?」鄧世偉笑容滿面地看著她,也不過才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她,他發現她更美了。

  「誰跑?」郝鬱芹武裝起自己,一臉的酷樣。

  郝鬱芹身上所穿的衣服令鄧世偉大皺眉頭,那衣服透明得有些不象話,雖然看起來美、飄逸、可以吸引住所有男人的視線,但鄧世偉不希望自己的女人這麼招搖,如果可能。他希望她像阿拉怕回教國家的女子那樣穿衣服,只露出個眼睛就好!

  「去換掉!」他命令著。

  「換掉什麼?」郝郁芹一時聽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換掉你身上的這套衣服。」鄧世偉的口氣更加強硬,「你這樣有穿好象沒穿似的,想製造問題嗎?」

  「你少沒有眼光了,這可是令年最流行的衣服和布料,而且我怎麼穿並不關你的事!」她和他唱反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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