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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有!」他笑咧了嘴。

  黃誠興又一次的看著牆上的時鐘,心情愈來愈浮躁,愈來愈靜不下心。

  他是一個才華洋溢。英俊、挺拔、看起來很酷、很有男人味道的室內設計師。自己弄了個工作室,既有名氣又多金,在女人堆裡非常的吃得開。他也是王雪琪的朋友,她的情人。他同時是一個隻談感情不講婚姻的男人,自由比什麼都重要,不自由寧可結束自己的一生。他不要婚姻,不要妻子,他只要浪漫的羅曼史,可愛的情人,可以隨時結束的關係。但是當王雪琪愈來愈晚歸,而且很難找到她的人時,他竟感到非常的不快,心裡非常的不平衡。

  他有她公寓的鑰匙,但是人到了她的公寓卻見不到她的人又有什麼用!雙腿擱放在她最愛的那張茶几上,手中拿著罐冰啤酒,小耳朵裡正播放著意大利的歌劇,他的心情應該是很輕鬆的,但是他卻輕鬆不起來。

  啤酒苦了。

  歌劇突然變得那麼乏味。

  連王雪琪最愛的這張茶几,他都想狠狠的踹個幾腳,發洩一下他的怒氣。

  她到底上哪兒去了?加班?開會?應酬?交際?和別的男人約會?他希望他有空時,她能放一下切的陪伴他,他希望他來的時候,她能乖乖的在家裡等著他,以前也確是如此,但現在不同了,她突然變得冷淡,好像她每天要日理萬機,根本沒有她的蹤影。

  他不喜歡這種樣子。

  聽到鑰匙插進鎖洞裡的聲音,他按兵不動,保持他原來的姿勢,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他要王雪琪主動向他解釋,他不會去問她什麼,他希望她最好有一個很好的解釋。

  王雪琪並沒有走向他,更沒有開口向他說什麼。她直接朝自己的臥室走去,一副好像屋子裡並沒有他這個人存在的樣子。是黃誠興先耐不住。

  他熬不下去的跟著她進了臥室,看著她坐在梳粧檯前,慢條斯理的扯下耳環,取下項練,拔下手鐲,然後開始卸妝。她由鏡子裡看他,眼神非常的冰冷,而且找不到一點對他的愛。曾經有愛。

  曾經她對他有很濃很濃的愛。

  但現在……

  她找不到什麼可以再繼續愛他的理由,她真的找不到,從頭到尾吃虧的都是她。「你到哪裡去了?」他靠在門上,很性格、很冷的質問道。

  「約會去了。」她輕描淡寫的回他。

  「約會?」

  「不行嗎?」她轉過身問他,眼神雖然很冷,但是語氣卻感覺不出來。「我不能出去和男人約會嗎?我記得自己是個單身女郎,我並沒有結婚啊!今天你有什麼資格的這麼質問我?」

  他往她的床上一坐,表情也變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除非我是你的丈夫,否則我沒有資格管你?」

  「對。」她對他——笑。

  他也笑了,但他卻是一種不屑、輕蔑的笑,然後他站了起來,來到了她的梳粧檯邊。

  「王雪琪,這算是一種手段嗎?一種逼我娶你的手段嗎?」黃誠興問。

  「逼?」

  「你知道我不結婚的,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可沒有騙你。當初你也喜歡這種方式,你也喜歡自由,也喜歡自己獨立的生活,現在怎麼了?和我玩手段嗎?」他憤怒的質問她。

  「黃誠興,你有沒有想過我會老?」把化妝水重重的一放,她仰頭看著他。「我不可能一輩子年輕,一輩子當女強人!」

  「那又怎樣?」他就是不懂她的意思,可能是真的不懂吧!「那表示我需要一個家、一個丈夫、一群孩子。」她站起身,在房內來回的走著。「我不是在你寂寞或有閒時陪你打發時間和陪你上床的尤物,我要一個合法的關係,我不要自由!」

  他已經扭頭要走,但是又打消念頭,他想和她把話給說清楚。

  「你的事業呢?你不怕婚姻會影響你的事業嗎?」

  「當我年老時,當我奄奄一息的躺在醫院時,「事業」會照頤我嗎?」她緊握著拳的說。

  「你的意思是有了丈夫、有了小孩就會有保障嗎?」他不信這一套。「你的丈夫可能不管你,你的小孩可能不孝順你,即使結了婚,有了個家,當你年老時,當你奄奄一息時,你還是得一個人孤單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淡淡的說。

  「黃誠興,你為什麼要這麼的悲觀?」她悲哀的說。

  「我是實際。」

  「你想的為什麼不是一個幸福的家、孝順的子女、和樂的夫妻關係呢?」她輕輕的說。

  「那是神話。」

  「不!是你在逃避!」這一次她不再贊同他的論調。

  「你根本連試都不曾試過,你不要束縛,不要包袱,但你能瀟灑一輩子嗎?」

  他沉默。

  「你要我一輩子當你的情人,和你過著永遠浪漫的生活,可能嗎?」她請教他。

  「只要你和我有一樣的信念,就有可能。」他始終不改他一貫的堅持。

  「『信念』?」

  「雪琪,婚姻不一定能帶給你你想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離婚率之高、怨偶之多,結了婚又如何?還是可能離婚,到最後,你還不是又自己一個人在過日子,何必呢?如果有小孩,那小孩會有多可憐,你想過沒有!」

  他把一些最冷酷的社會現象讓她知道。

  「我想過,什麼惡劣的狀況我都想過,但是我願意賭一下,如果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都和你一樣的想法,那人類不就絕種了。」她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和她結婚、照顧她的誠意。

  「所以你現在是積極的在找丈夫?」他往她梳粧檯上一坐。

  「我沒有積極,我只是隨緣。」她正大光明的回他。

  「這些日子你都在忙著『隨緣』,你剛剛所謂的『約會』?」他吃醋、他憤怒,她是他的女人,她只能屬於他一個,但是,他就是不讓她知道這一點。

  「是的,我在約會。」既然他漫不關心,她就更可以大大方方的說。

  「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他的語氣中有些諷刺。

  「是誰有什麼差別?」她很伶牙利齒的反擊回去。「我只知道自己找一個對結婚、對家庭、對小孩有興趣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只要情人關係,不求永遠的男人,誠興,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

  「所以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錯誤』?」他男人的自尊心快受不了了。

  「你不是『錯誤』,是我自己錯了!」她並沒有把錯和責任全推到他的身上。

  「意思是一樣的,這個幸運的男人向你求婚了嗎?」他嫉妒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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