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寧為卿狂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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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橫亙的仇,層層疊疊,樁樁件件,都刻骨噬心得讓她無法漠視…… 她如何還能無愧於心地與他相守? 她辦不到,辦不到啊! 「甯兒?」微訝的聲音傳來。「你在做什麼?」一走近,發覺她已淚流滿腮,他直覺往下看,心頭陡然一驚! 「你──」 「你早知道了,對不對?」她仰首,瞪視他。 莫冷霄啞然無聲。 是的,他知情,在為她弑父前,甚至早在幼兒時,爹帶回染血的她,他便由爹的態度中,隱約猜出了個大概。 可他仍戀她,寵她,無悔。 儘管心底明白,有那麼一天,她會恨他,甚至復仇。 畢竟,滅門之恨,不共戴天。 「你想怎麼做?」 「我想怎麼做?呵、呵呵──」她笑了,笑得好悲哀,好淒涼。「我能怎麼做?這仇,椎心刺骨,山高海深啊!」然而,這情也同樣的刻骨銘心,山高海深……他究竟希望她如何? 「我知道。」早有心理準備要面對這一天,他接受得坦然。「想怎麼做都由你,我不會怪你。」 「以雲求悔的立場來說,你爹毀了我原本可以很美好的人生,這一生,你是我的滅門世讎,我該索這筆血債──」 莫冷霄瞳眸一黯,抿唇不語。 「但是如果沒有你,我活不到現在,是你給了我另一方溫暖的晴空,護我、憐我,重生的甯兒是你給的,我怎能不愛你……」她無力地癱跌下去,淚水潸然而落。 莫冷霄渾身一震,死灰般的面容激起一抹訝然。 愛他? 他有沒有聽錯?甯兒說,她愛他? 「再說一遍,甯兒,你愛我?是這樣的嗎?」他扣住她嬌軟無力的肩,一股好強烈的情緒衝激胸口,幾乎滿溢出來。 「不知道,不知道!我現在已經分不清,我究竟該恨你,還是愛你了……」她激動地搖著頭,哭得崩潰。 「甯兒!」莫冷霄摟緊了她,心,好痛! 他,怎會逼她至此?他從來都不想這樣啊! 深怕她逼瘋自己,他不舍地連聲道:「那就別愛了,甯兒。無所謂的,你可以恨,真的可以!」只要她能好過些,他不在乎她會多恨他,真的不在乎! 「恨……是啊,我該恨,我必須恨……」可她做不到呀! 「走!你走,我不想看見你,永遠都不要──」只要不見他,就不必在愛與恨當中苦苦掙扎。 「甯兒──」他黯然神傷。 這,就是她的決定嗎?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口氣吸不上來,胸口疼著,但比不上絕望的痛,她咬緊牙關,腥甜的感覺由唇腔泛開,或者由喉間湧出,她分不清,也不想分── 「甯兒!」莫冷霄心口一陣重擊,由她唇角逸出的血痕差點奪去了他的呼吸,抱住她的身子,想以內力先護住她的心脈── 「不要!」她抗拒著,用盡全力將他往外推。「我不要你救,你走,你走──」她無法在不能面對他的同時,又接受他的救助,這算什麼? 她連救都不屑讓他救了嗎? 莫冷霄咬牙。「這回,我不能依你,你要恨就恨吧!」 不顧她的掙扎,他硬是點了她周身大穴,掌心貼上她胸口,強行將內力灌入她體內,護住她氣血逆沖,不堪負荷的心臟。 她只是看著他,淚如斷線珍珠,不曾止過。 「別哭──」就這一回,他放任自己,俯身吮去她的淚,而後,沉痛地貼上她的唇,同時嘗到了她的血,與她的淚。 點開她的穴位,她推開他,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身子承受不住,幾度撲跌,冷硬的地面磨傷了肌膚,她完全感覺不到疼── 呵!好可悲,又好笑,她的愛,與她的恨,來自同一人,這場血淚情傷,她,心魂俱碎。 §第八章 深沉夜色下,一道孤寒身形靜佇於樹影之下,深邃幽冷的瞳眸望住遠處緊閉的門扉,久久、久久,不曾移動。 已經七天了,甯兒沒離開房間一步,緊緊闔上房門,同時也關上心門,他知道她是真的鐵了心,一輩子不見他。 不怪她,真的不怪她,早料到會有這一天,他終將一無所有。 這就是韓剛問他,為何不放手爭取她的原因,他要不起! 所以,儘管痛徹心扉,他還是親手將她送進向寒衣懷中,他們之間,橫亙著血海深仇,他從不奢望能與她有個什麼,他沒資格…… 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美好得不像是真的,恍如奢求的珍貴回憶已是多得,他很滿足了。 甯兒說,她愛他…… 這一生,能得到她這句話,他夫複何求?十八年來,掏空了靈魂,血淚重重的付出,終究沒有白費。 莫冷霄,你死而無憾了! 閉上眼,深沉而揪腸的歎息,與淒冷的夜,融為一體── *** 「小姐,吃飯了。」貼身婢女布好飯菜,揚聲喚著床上的雲求悔。 她沒應聲,也沒移動,蜷坐在床角,空洞的瞳眸沒有焦距,不知落在何方。 自從幾天前小姐回房,嚇壞人的痛哭一場過後,就是這副失了魂的模樣了,真讓人擔心啊! 小鵑歎了口氣,端起碗喂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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