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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他說不上來是什麼心情,一種……被遺棄的感覺,悶悶的。

  「小學弟,你是哪裡惹到她了,不然她為什麼不理你?」以前她去哪裡都會約他參一腳,吃喝玩樂都少不了他,疼他疼得咧!

  「我不知道……」他真的想不起來是哪裡讓她生氣,為什麼她突然不理他了?

  後來又陸續打了兩通電話給她,她總是有事,說改天再聊,電話愈說愈簡短,再然後二哥要回雲林,順道過來載他,所以他還是沒見到她。

  整個寒假,都因為這件事情,心裡像壓著什麼,只要想到她,就是開心不起來。

  寒假開始的第二個禮拜,和另一名學長通電話,知道他們計劃寒假來個環島旅行,規劃的行程中有雲林。

  於是他立刻聯絡童書雅,問她要不要來住他家?他可以去睡四哥那裡,房間讓給他們睡,而且這裡他土生土長,可以充當導遊。

  她淡淡回絕了。

  「為什麼?」他不懂。以前也常留宿她那裡,他禮尚往來有什麼不對?

  「規劃好路線了,人多也不方便去打擾你的家人。」她只用了簡單幾個字,就打發過去。

  掛了電話後,他持續發愣。他再呆都知道,這理由有多牽強。

  他心眼是直了點,但不是沒神經,他覺得——學姐在疏遠他。

  以前學姐不會跟他這麼客氣的,為什麼突然間,他們變得好生疏客套?他不懂,怎麼也想不通,他只知道,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我們家的陽光男,最近很不陽光。」週末也正好休假回來的關梓群拋來一句,與關梓齊、關梓修、關梓容在庭院裡嗑瓜子閒聊。

  「梓勤,要不要過來聊聊?」關梓言朝屋裡喊。

  關梓勤整個人幽魂似地晃來,下意識地喝茶,下意識地嗑瓜子……

  「小叔叔……」悅悅一臉快要哭了。

  「怎麼了?怎麼了?」突然回過神來,驚覺身邊的小人兒癟著嘴淚眼汪汪,一副預備哭倒長城的模樣,天要塌下來了嗎?

  「你把人家的開心果吃掉了……」她剝了好久,才剝出小山高的開心果,那是要給她心愛的把拔吃的說……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剝還你……」手忙腳亂,慌張補救。

  一旁的人差點笑翻掉。

  「哇咧……這天兵哪裡來的?」好痛,肚子好痛,關梓容笑到快不行了。

  關梓言抱過女兒安撫,一面說:「別忙了,梓勤。你這幾天老恍神,有什麼心事嗎?」

  心事喔……算有吧!

  於是他把莫名其妙被學姐遺棄的怨氣,很委屈地投訴了一遍。

  「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再確認一遍。

  「對!」他對手足們「就這樣?」的表情非常不滿。他覺得這很大條耶,嚴重干擾了他的情緒。

  「噗——」關梓容又想笑了。實在很想叫他照照鏡子,看他現在哀怨的表情,多像被主人棄養的流浪狗。

  「你不是一向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嗎?」關梓群反問。他們家這小弟最大的優點,就是非常隨遇而安,衰事笨事發生得多了,很能自己調整心態,笑笑就過去了,性格挺阿Q的,很難看到他真正為了什麼事情而無法釋懷。

  既然都覺得交朋友靠緣分,合則聚不合則散了,自然也就不會特別強求,那他現在到底在拘泥什麼?

  「學姐……不一樣。我很難『哈哈』兩聲就算了。」

  「為什麼不能哈?」他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堅持嗎?

  「啊就不想哈!」

  「為什麼不想哈?」除非這個人對他而言很不同,定義不同於路人甲。

  「就不想哈啊!」小姐姐很番耶,不想哈還要有理由喔?

  「……」完全無法溝通!

  徹底放棄後,眾人用「這是哪來的笨蛋」的表情互看。

  「你家的小孩嗎?」快領回去好不好?丟臉死了!關梓群迅速撇清關係。

  「腦殘可以領殘障津貼嗎?那這樣要算半殘還是全殘?」這個問題已經困擾關梓齊很久了,他相當慎重地思考這個問題。

  當醫生的沉吟了會兒,以專業角度相當權威地判定:「依他的程度,應該算全殘了吧。」

  「說什麼腦神經外科的權威,真沒用。」關梓齊直接嗆三哥。自己的弟弟也不先醫好。

  「要我講幾遍?神仙難救無命人。」名醫難救無腦人。

  「……」這群人好過分,當他不存在啊?

  從小到大,類似的話聽多了,他很自動自發,默默摸著鼻子到牆角蹲。

  「你們,夠了,不要欺負弟弟。」關梓言好笑地制止,走向蹲到角落去畫圈圈、耍哀怨的小弟。

  「大家的意思是,你很重視她吧?」

  「對呀。」不然他在低落什麼?

  「那,她是你的誰?」

  「學姐啊!」剛剛不是說了?

  「為什麼學姐會讓你不想『哈哈』兩聲就算了?」

  「啊就很重要,所以不想哈咩!」有很難理解嗎?幹嘛一直問一樣的問題?很奇怪耶!

  「……」關梓言一陣沉默,摸摸鼻子回座。

  還是繼續喝茶好了。

  寒假過後,開學了。

  關梓勤原本以為,她只是心情不好,過了一個寒假,一切就會回復原狀。開學後在校園遇到她,她趕著去上課,匆匆問候,給了他一記微笑,他真的很開心,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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