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七月七日晴 | 上頁 下頁 |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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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之三 別離 他和劉心蘋的婚禮仍是如期舉行,在一座小教堂當中,只有雙方少數親友觀禮,正式成為夫妻。 劉心蘋出身望族,家裡希望能夠為她舉辦盛大熱鬧的婚禮,但沈瀚宇推說工作忙,舍掉繁文縟節,一切從簡,而劉心蘋一切全依他, 讓父母對她頗有怨言,但是她不在乎,排場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的人是誰。 齊光彥與沈天晴成了婚禮上的伴郎與伴娘。 看著他為心蘋姊戴上戒指,這一回,她沒落淚。 因為,她要笑著看他迎接幸福。 因為,她要一個人好好走下去,替他護住最後的一片晴空。 她,會像她的名字一樣,活出朗朗天晴。 誰都沒留意到,俯下頭親吻新娘的新郎,目光是停留在伴娘身上,淚水無聲墜跌,只有她,清清楚楚看見了。 他的心,她懂,不管外在形式、相聚還是分離,那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們的心靈從來不曾分開過,世俗不容他們相愛,所以他們以靈魂相依。 花了好多時間,她終於懂了這一點,所以今天她可以笑著祝福。 她要他過得好,她最親愛、最親愛的哥哥。 入夜了,今晚是哥哥的新婚夜,他的同事以及大學摯友吵著要鬧洞房,有人提議買十幾二十個小鬧鐘,設定成不同的時間藏在房裡不同的角落, 每隔半個小時響一次,讓新人疲於奔命,虛度春宵。聽說這惡毒手法是由網絡上學來的,她沒有跟著起哄,趁他們沒留意時, 悄悄找出每一個鬧鐘。 現在的他,應該正擁著新婚妻子,度過最寧靜溫存的新婚夜吧? 她相信,心蘋姊會以她的溫柔,撫慰他疲憊滄桑的身心…… 只是……好孤單,在這樣的夜裡,特別覺得無助,好象又回到十五歲那一年,逼尋不著他時的心慌…… 這樣的感覺很不該,她明知道她從來都沒有被拋棄,他的無奈和她一樣深,她怎麼可以埋怨?怎麼可以想流淚?忍了一天的心酸, 全在這時破柙而出…… 「宇……」因為知道他不會聽到,她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讓那纏綿的音律繞在舌尖,重溫愛他的心酸與甜蜜。 「這次,是你要下來,還是我上去?」樹底下,傳來低沉瘖啞的嗓音。 她驚愕望去,不敢相信他會出現在這裡。 「你來做什麼?」他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飯店裡過他的新婚夜,明天按計劃去度蜜月嗎? 「你這樣喊我,我能不來嗎?」 「你回去!去陪心蘋姊,我不需要你——」她心慌地趕他,怕再多猶豫一秒,她會任性地留下他,不讓他走。 「你說謊。」他不為所動,定定望住她。不需要他,不會用讓人心碎的聲音,一聲聲地喊著他。 「你不下來,我上去。」 「哥,你不要——」來不及了,他已經付諸行動! 她不敢移動,也不敢再出聲干擾他,怕他分神。比念書她或許沒他拿手,但是比爬樹,他絕對不比她俐落,這輩子他就為她爬過兩次樹, 也跌了兩次。 好不容易看到他安全到達,她松了口氣,撲上前用力抱住他。「我發誓,我真的再也不爬樹了!」她好怕他又跌下去, 她再也不要讓他爬樹來找她了! 他淺歎,柔柔撫著她的長髮。「你知道,我一定會來找你的,不管你躲在哪裡。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嗎?」 是啊,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躲到哪個角落,只有他能夠找到她,把在外頭野了一天的她拎回家吃飯。- 一回到他的懷抱,就再也離不開,埋在他胸前,鼻頭酸酸的,雙手戀戀不捨,放不開。她悶聲道:「你應該去陪心蘋姊, 我們這樣——對她好不公平。」 「我沒有辦法,我想見你。」一整晚,他滿腦都是她離去時,那雙空寂落寞的眼神,他也知道不該,但是他壓抑不住飛奔向她的衝動。 她吸吸鼻子,忍住心酸。「那心蘋姊怎麼辦?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不能——」 「我知道!所以今晚是我最後一次放縱自己,過了今晚,就真的只是兄妹了,所有的感覺都要牢牢地收起,我當我的好丈夫, 你追尋你全新的美好人生,淡淡的手足之情是唯一能留下的……你還忍心在這個時候趕我走嗎?」 「不想!」她悶悶地送出話,小臉依戀地廝磨著他的胸膛。 她懂他的意思,今晚,面對最真實的自己,沒有道德的牽制、身份的考量,將違背倫常的罪愆遠遠拋在身後,這一刻, 他們只是單單純純的男人與女人,以心相依。 算她自私好了,心蘋姊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擁抱他,而她,卻只剩今晚了。 「會不會冷?」 她搖頭。「不會。」有他在身邊,她永遠不會冷。 他背靠著樹幹,將她密密摟在懷裡,她的雙手圈在他腰際,傾聽著他的心跳,貼靠著、倚偎著,就像是對纏綿了一生一世的愛侶。 「那你會不會不舒服?」她是靠在他身上,被他呵護著,但是他就不一樣了,坐在樹上、靠著枝幹的滋味不會美妙到哪裡去。 「不會。」他同樣回答。和她在一起,哪裡都是天堂。 「晴,有樣東西給你。」 「什麼?」頸膚一陣冰涼,她低下頭,一條銀煉系上頸間,是兩顆鏤空重疊的心形墜飾,小巧精緻,在月光下閃動著幽淺流光。 「同心煉。本來打算在你十五歲生日那年送給你的,並不值多少錢,明知道再也沒機會送出去,卻還是捨不得丟棄它,一直保留到今天。現在, 我把它交給你,就當是紀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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