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悠情似雨濃 | 上頁 下頁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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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雨濃面不改色,繼續說道:「你不是想解脫?現在沒人阻擋你了,請自便。要是你那個負心絕意的丈夫會為你掉兩滴淚,我恭喜你,死得很『值得』!反正女人天生就賤命一條,要志氣幹什麼,沒了男人,就什麼都不是了,對不對?」 一字一句,全是尖銳的諷刺,直搗婦人淒絕的心窩。這女子分明在使激將法嘛!周遭的人心知肚明,靜靜地看著這場好戲。 是啊,她為什麼要活得這麼卑賤?丈夫都可以無情地拋棄她了,她還傻得連命都為他賠上,值得嗎?眼前女子的話雖然殘忍,但卻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她若當真就這麼死了,丈夫也未必會有一絲絲感動,她的命,真的就如螻蟻般輕賤嗎? 深吸了口氣,她揮去淚。「不,我不會死,我會活得比他更好!」 溫雨濃鬆開扣在她臂上的手,露出一抹微笑。「你總算還有救。」 事情了結了,人潮也逐一散去。 不遠處,風悠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雙手環胸,唇畔勾起玩味的淺笑。 「堡主?」一旁忠心跟隨的護衛嚴子豪不解地喚了聲。怪了,堡主幾時也學會看熱鬧了?他對周遭的事物不是一向不為所動的嗎? 風悠辰沒多作解釋,淡然道:「走吧!」 主子已率先走在前頭了,搞不清楚狀況的他只得匆匆跟上。 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的茶樓中,坐著一名器宇非凡的男子,由他身上不用刻意營造便能自然散發的領導氣勢與傲然之色,可看出他絕非尋常人。 尤其,在這位於京師遠近馳名的茗香樓中,每一次的消費不是一般人能負擔得起,更別提置身于幽靜高雅的貴客席中,將滿樓的熙攘喧囂隔絕於外,以及被待如上賓般亦步亦趨的侍候,唯恐有一丁點疏失怠忽,其超凡身分又豈是一般人能相提並論。 冷冷的眼隨意一抬,風悠辰手一揮,示意一旁的主管退下,幾名管事暗籲了口氣,不敢多做停留,有禮地告退。 茗香樓,乃傲風堡名下產業之一。 「堡主──」始終靜佇身旁的嚴子豪恭敬地輕喚。 風悠辰勾了勾手,指了指對面的座位,意思很明顯。 「屬下不敢。」嚴子豪誠惶誠恐地躬身道。對於這個主子,他滿心恭之敬之,多年來已理所當然地將他擺在自個兒的生命之前,就算向天借膽,他也不敢與主子平起平坐,深怕僭越了主僕尊卑之分。 只不過,風悠辰似乎不以為然,老愛這麼為難他。 「我說坐就坐,哪來這麼多禮數顧忌。」他心裡其實十分清楚,自幼失了雙親的嚴子豪,打從進傲風堡開始便跟著他到現在,近二十年來,嚴子豪眼裡除了盡忠、以及他這個主子外,再也容不下其他,與他出生入死了多年,其忠誠度直可用肝腦塗地、鞠躬盡瘁來形容,雖然,他說過不曾將他當外人,身為獨子的他,早已將嚴子豪視如手足,怎奈這個忠心又死腦筋的二楞子老是搞不清狀況,死守著主僕之份,絲毫不敢放肆。 「堡主──」嚴子豪苦著一張臉,堡主又要為難他了。 「要說就坐下來說,不然就給我閉嘴!」風悠辰撇過臉,表示沒得商量。 「是,屬下遵命。」沒辦法,左右為難的嚴子豪莫可奈何,只好依命行事。 風悠辰這才滿意地掉回目光,並不意外看到他正襟危坐的嚴謹樣。 固執的臭驢子。 既然他認為這樣會坦然自在些,風悠辰也不想太過勉強他,隨他去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嚴子豪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釵頭鳳上,斟酌著道:「關於老太爺的命令──」 這是目前最令風悠辰心煩的事,除非不想活了,否則沒人敢在他面前提及,但,嚴子豪的關切並未令他惱怒。 風悠辰英挺的眉微微蹙起,指尖無意識的把玩著釵頭鳳,撇唇道:「釵頭鳳於我風家的意義你是知道的,它便等於『娶妻』之意,問題是我根本不想有個女人綁在身邊礙手礙腳,爺爺那邊──唉,頭疼!」 是的,他知道。在風悠辰身邊待了二十多年,他瞭解風悠辰的想法,對女人,他向來是無心且冷酷的,生命中最不需要的便是女人,更別提做那種必須與某個女人朝夕相對的事,那會讓他覺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藥。 但,釵頭鳳對風家人意義非凡,傳說它最早的主人,是史冊上有名的愛國詩人陸游,他將其釵連同深情一併寄予其妻唐琬,只不過後來兩人卻被迫勞燕分飛,只留下千古悲痛的兩首相和之詞──釵頭鳳,於是,後人便浪漫的將這支滿含他們無盡情愛的金釵也取名為「釵頭鳳」。 後來謠傳,只要有情人能得到釵頭鳳,便能受到其中神秘魔力的祝福,情系一生。約在明朝年間,風家某一代祖先偶然得到釵頭鳳,與其妻濃情相依直至終老,留予後代的這支釵頭鳳,不知是巧合抑或真有所謂的幸福魔咒,一對對的有情人皆成了眷屬,白首偕老。代代下來,釵頭鳳也成了風家的傳家寶。故,收下了釵頭鳳,他便無法推辭的必須找個命定佳人,將釵頭鳳交予她,這是身為風家人必得依循的祖規。 思及此,他的心更加沉重了。 「堡主不想娶?!」看出他深沉的無力感,嚴子豪問。 風悠辰白了他一眼。「這不是廢話嗎?哪來的女人讓我娶。」 「只要堡主放句話下去,全京城的女人哪個不是爭先恐後任你挑?」 「但,全京城的女人,哪個值得我用一生的時間來認定?不,沒有,沒有一個人值得,所以,成親便成了一種酷刑,爺爺根本是在刁難我。」 「堡主,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嚴子豪欲言又止。 「想說就說吧,別吞吞吐吐。」 「是。恕屬下直言,老太爺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老爺的事在他心中留下太深的傷痛,所以對你也就……」 「我想過。」風悠辰低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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