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樓雨晴 > 沒有嫦娥的中秋節 | 上頁 下頁 |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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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一往看在耿凡羿眼裡,無名火氣飄高,舌頭不受控制的滾出一串話來。「這是工作的地方,不是讓你打情罵俏的,要調情不會去酒店陪酒賣笑!」 突來的羞辱,令她難堪僵住。「你說什麼?!」 「我——」他啞然。這無名火,發得他也莫名其妙。 不肯承認錯誤,他硬是倔強地死撐著。「在工作場合就是客人,要暖昧勾搭,請你私底下進行!」言下之意,是在說她輕佻隨便了? 她咬著唇,不讓眸底打轉的淚光跌落。「是誰說客人的要求,順著點就是的? 我照著你的話做又錯了嗎?」「別把你的行為不檢賴到我身上,我可沒要你眉來眼去,賣弄風情,只差沒脫衣陪酒——」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他的話,耿凡羿呆愣住,所有人也全停下動作,看向他們這邊。 「我懂了,反正不管我怎麼做,你都不會滿意,你就是巴不得我滾得遠遠的,對不對?!好!我如你的願,我走,我一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惹你厭煩,這樣你滿意了吧?」淚水落得狼狽,她用力吼完,沖進休息室,緊緊關上門。 「若——」他張口叫喚,追了兩步,又頹然止住。 「耿凡羿,你真的是混賬得沒話說。」裴季耘不知幾時站在他身後,歎氣低道。 耿凡羿聞言,僵直了身,冷冷回應。「我再怎樣,都輪不到你來批評。」 裴季耘並沒有被他的冷言冷語嚇退。「我說錯了嗎?既然見不得她跟別人好,當初就該牢牢把握;既然錯放,現在就沒有資格表現出多憤怒、多受傷的情緒,拿自身的不如意來傷害別人!」 被一針見血地道出自身的無理與自私,他驚痛而狼狽,瞪著閒適自若的裴季耘,說不出一句話來。 是啊,當初是他先放棄了,他還氣什麼?也許,只是惱怒裴季耘完美得讓他挑不到絲毫缺陷,惱怒自己不得不承認他的失敗;惱怒她的選擇該死的正確極了,惱怒——惱怒他的情緒居然被搞得一團糟…… 可是,那又怎樣呢?不管她選擇的人是誰,永遠都不可能是他,那他還有什麼好不平衡的? 思及此,他懊惱地扒過頭髮,低吼:「你根本不懂!像你這種一出生,就註定被放在最優越地位上的大少爺,怎麼可能體會我的心情!」 「是啊,要想懂還真有點困難呢,『永遠的第二名』。」雲淡風清,笑意淺淺,卻將耿凡羿羞辱得臉色一陣青白。 「夠了,你給我住口。」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他該死的就是超越不了這傢伙! 「難道不是?你有哪一點贏得過我?不論是先天的家世,還是課業上的競爭,甚至是現在的情場較量,你都註定是我的手下敗將。」明知他自尊極強,裴季耘依然毫不在意地將他的尊嚴踩在腳底下,盡情凌虐。 被狠狠戳到痛處,耿凡羿忍無可忍,握拳揮去,裴季耘側開身,避過第一拳,卻沒能躲過第二拳,痛得視線短暫模糊。 「呵,總算找到一項優勢了。是啦,比蠻力,我確實略遜一籌。」他揉了揉下巴,真痛。「我果然不擅長打架,不過——這有很值得你驕傲嗎?」言下之意,野蠻人才用武力解決事情,高尚的人,靠的是腦力。 耿凡羿聽出來了,恨恨地道:「裴季耘!我會記住你今天的羞辱,但是我也要你聽清楚,我不會是永遠的第二名,總有一天,我會要你抬著頭看我,將今天的話全部收回!」 「是嗎?我看不出來。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沒把握給她幸福了,還有什麼資格談理想、談抱負?別笑死人了——!」 「你——」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裴季耘已經不曉得死多少回了。 偏偏他就是不怕死,還敢大放厥詞。「我所知道的耿凡羿,有志氣、有傲骨,即使每回段考屈於下風,也不曾服輸過。當有些同學告訴我,反正以我的家世,不會將這點獎學金放在眼裡,對你來說卻很重要。可是我還是沒放水,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需要我的同情,這對你來說只是羞辱,我的全力以赴是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因為我真心把你當成可敬的對手,這三年當中,我從來就不覺得你輸了。」 「可是今天,你卻因若嫦的家世而遲疑卻步,連你都認定自己配不上她了,還想要誰肯定你?今天,我若真喜歡上一個人,無論她外表美醜,無論她家世如何,無論環境如何艱難,不到最後關頭,我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無關家世或任何的外在條件,單單這一點,你就已經輸得徹底,還想和我比什麼?一個連自己都不能誠實面對的懦夫,又憑什麼談理想、談抱負?不用等『總有一天』,你就已經註定是『永遠的第二名』了。」 一番深論,說得他啞口無言。 是啊!連自己想要的女人,他都沒信心能給她幸福了,他還想談什麼遠大理想?充其量,他也只是個無用的男人。 他甚至,及不上若嫦的勇氣,為了和他在一起,她有排除萬難的決心,而他,卻因為自尊、也因為自卑,一再將她遠遠推開,他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因為裴季耘一番話,他思緒倏然清明,掙開了困縛的心繭,解放之後的心!好自由。 他深吸一口氣。「我還是堅持,我不會是永遠的第二名。」 「是嗎?」裴季耘舒眉一笑。「我等著看。」耿凡羿沒再多言,因為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那麼清楚自己該怎麼做! §第五章 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等老闆娘下樓來結算今天的營業額,耿凡羿這才進休息室找杜若嫦。 「你還想偷懶到什麼時候?下班了啦,大小姐!」 杜若嫦回過頭,眼角淚痕還沒擦乾,倔強辯解。「我沒有偷懶,我要辭職了,只是在這裡等鳳姊,跟她說一聲,因為你是放羊的孩子,她不會相信你!」 放羊的孩子?他眉頭挑得高高的。「果然是教養一流的千金閨秀,罵人的詞匯了不起也只有這樣了。」 「你——」明知她最不愛他提兩人外在的條件差異,他偏要提,存心要刺激她到什麼地步才罷休? 「你不必激我,我已經要走了!」她忿忿起身,偏偏他擋在門邊,像尊門神杵著不讓。 「急什麼?我有話跟你說。」「不聽!」她捂住耳朵,不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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