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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沒見過像她如此直接坦率的女子,一時間冷惑心竟被她問得有些狼狽。

  「我昨日的一番話,讓冷公子為難了?」她的聲音越說越微弱,最後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所以冷公子急著想走?」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本來就不該再叨擾上官姑娘,給你添麻煩。」他客氣地朝她一揖。

  「我並不覺得是種叨擾,冷公子肯留下我反而覺得很高興。」

  「上官姑娘——」

  「倘若昨日的話讓冷公子為難了,冷公子就當作是笑話聽過就算了,不必真的往心裡去。」上官頤的語氣有些急切。

  她並非沒有自知之明,身在花樓就算她真的潔身自愛又如何?她身為花樓的當家總是事實啊!

  她每天晚上還是要笑臉迎人,做的是送往迎來的生意。

  「我很感謝上官姑娘的好意,但是我非走不可了。」明知道說出來的話很殘忍,冷惑心仍靜靜回答。

  相對於自己的激動,他的反應倒是很平靜,上官頤心中難免有種受傷的感覺。

  他想走的心好急啊!仿佛急著躲開自己。

  昨日的溫柔和氣到哪兒去了?為什麼才隔了一夜卻天差地遠?

  「上官姑娘——」

  「當然,倘若冷公子真的想走,我也下便強留,」上官頤打斷他的話,盈盈秋瞳直勾勾望住他的,仿佛要看進他靈魂深處,語氣競意外顯得有些譏誚,「畢竟這是什麼地方,若是有辱冷公子的身分就不好了。」

  別怪她的話酸,但她的心中難免有不平啊!

  「上官姑娘,我從來沒有看輕你的意思。」冷惑心皺了皺眉,她深深望住自己的眸光在在指控他的無情。

  他絕對沒有嫌棄她的意思,只不過——

  他的心這輩子除了殷柔恐怕很難再容納任何人。

  這是他的問題,與她無關。

  氣氛突然陷入尷尬的僵持,靜默相對的兩人誰也無話先說。

  上官頤輕歎口氣,「這樣吧!我先去買些養身補氣的藥材回來幫冷公子調養身子,再過兩天,等冷公子的身體好一些,冷公子想走再走吧!」她綻出一抹連他也覺得勉強的笑容。

  她不想讓彼此留下不好的回憶,就算他真的要離開,至少也是笑臉吟吟的互道珍重。

  她有喜歡人家的權利,相對的,他當然也有權拒絕。

  看著她不真心的笑,冷惑心微微眯細鳳眸,她現在故作堅強的模樣,比淚眼汪汪更教他揪心。

  「無論如何,萬事以冷公子的身體為重。」有些倉皇地睇他一眼,像是刻意壓抑什麼,上官頤旋身翩然離開。

  望著她隱入寒風細雪中的纖麗背影,冷惑心緩緩斂下眸,心意外竟有些微沉。

  一切應該都很好啊!他依照自己的意思表達要離開,順道斬斷她不該存在的情絲,可為什麼他一點也不覺得輕鬆?壓在胸口上的大石到底是因何而來?

  上官頤那樣的笑,像是有什麼東西撞進他的心裡,一時間,他突然厭惡起自己的殘忍。

  其實他不想傷害她的。

  「小姐,您不是在生冷公子的氣嗎?既然如此,又何必買這麼多珍貴的藥材回去給他補身子?」連忙從懷中掏出銀兩交給藥鋪老闆,小月拿起剛包好的藥材,轉身追上已經離開藥鋪的上官頤。

  「誰說我在生他的氣?」上官頤攏攏玉狐裘,豔麗的嬌顏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方才冷公子說要離開的時候,您明明在生氣啊!」小月嘀咕。

  「與其說是生他的氣,不如說是生自己的氣,」上官頤輕吸一口氣,「我和他又有什麼好生氣?當年要不是他出手相救,又怎麼會有現在的上官頤?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可是您喜歡他,不是嗎?」小月仰頭望她,「跟在您身邊多年,從沒見您對哪個男人這麼好過,冷公子是唯一的例外。」

  「我喜歡他有什麼用?我是什麼身分?人家又是什麼身分?」上官頤自嘲一笑,「紅透北京的『女兒紅』大當家,一笑傾城的頤姑娘,試問有哪個正經人家敢要我?小月,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又如何?小姐不陪笑不陪酒,又沒做出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小月不服氣地咕噥,「小姐有哪點比不上人家?」

  「小月,你別再說了,」搖搖頭,上官頤黯然一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我們不可能改變人家對我們的眼光。」

  「可是小姐——」小月還有話說,眼前卻被三名身著華麗的年輕男子給擋住去路。

  「喲~~今天吹的是什麼風啊?居然在大街上遇見頤姑娘?」儘管霍總管笑臉盈盈,但看在眼底就是教人不舒服。

  「霍總管?!」上官頤臉色微變,唇瓣還是硬勾出笑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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