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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放心,爹,我一到礦上就找邢管事,等他把晚上的住處安頓好,然後再去看道陽。」

  楚秋雨信誓旦旦同老爹保證,之後在官差們上路的時候,帶著大包小包跳上了馬車。

  楚富貴站在門前,心頭滋味很是複雜。閨女方才一口就叫出了道陽的名字,想必銅礦山一行也不全是為了成全蓮生吧……

  不知道是今年第幾場風雪了,在車隊重新上路不到半個時辰又落了下來。

  因為楚富貴塞給車隊管事一皮袋燒刀子,這紅臉管事待楚秋雨和蓮生兩個小姑娘還算客氣,安排兩人坐了自己的馬車。

  許是路途枯燥,他喝得半醉就詢問她們去礦上所為何事?

  蓮生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楚秋雨搶過話去——

  「我爹有個當兵時候的好兄弟,我叫他邢叔叔,在礦上當管事。我爹惦記天寒,讓我們去送些吃食酒水。」

  「呀,我倒是沒看出來,楚掌櫃還是退伍老兵呢,真是失敬。」

  大樑皇朝重軍功,只要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回到故里都很受人尊敬,特別是傷殘兵卒,每月還能拿到朝廷的錢糧,儘管不多,但也代表了朝廷不忘為國犠牲的英雄們。

  「大叔客氣了,我爹都下了戰場二十年,倒是大叔們還要頂風冒雪為朝廷辦差,實在辛苦,讓人佩服。」

  楚秋雨若當真是普通的十六歲小丫頭,也許還真不會應付,但前世怎麼說也活了三十年,又開了手工掛麵作坊,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見到的人多了,也就歷練出來了。

  果然,官差聽了這話很覺受用,對兩個小丫頭更是關照起來。

  一路無話,壓著越來越厚的積雪,車隊終於到了礦上。

  遠遠就有礦上的大小管事們迎了出來,眼見他們寒暄得熱鬧,楚秋雨就扯了蓮生跳下馬車,尋個兵卒塞了幾十文錢,托他去找人。

  很快,那兵卒就帶了消息回來,說邢管事走不開,請她們到排房那裡去見面。

  楚秋雨又請那兵卒幫忙拿了東西,然後牽著蓮生,深一腳淺一腳往排房的方向走。

  先前在外邊還不覺得,這會兒越走越近才發現,這礦山實在比她們想像中要大得多,也……簡陋得多。

  接連三座大山,遠遠看著就像筆架一般,高高聳立雲端之下。半山腰上,隱約能看見有座山洞,洞口黑黝黝的,不知下邊有多深。洞口外停了些獨輪手推車,想必是平日用來運銅礦石的。

  山腳左側是一座座作坊,裡面許是火爐之類的東西在煉銅,作坊邊上呼呼冒著黑煙;右側山腳則簡單又乾淨許多,最前一排是石頭堆砌的房子,足有四、五十間。

  這樣的暮色裡,有些屋裡已經亮起了油燈,有的則還是暗沉,至於石頭房子後邊,那些看不出形狀的帳篷,和用粗樹幹雜亂堆成的棚子就更是黑漆漆一片了。

  楚秋雨看得心頭髙高提起,握著的蓮生的小手也是冰涼。

  好不容易走到排房前,邢管事也迎了出來,一見楚秋雨的模樣他就笑道:「雨丫頭怎麼來了?你家老爹整日把你當眼珠子一樣藏著,居然還會放你到這裡來?」

  楚秋雨笑著指了指那兵卒手裡的酒罈子和燒雞等物道:「邢大叔可是說錯了,閨女再重要也沒兄弟重要啊,這不,我家老爹見到今日有順路的馬車,就讓我給您送好酒和下酒菜來了。」

  「哈哈,你這丫頭好一張巧嘴。」邢管事被哄得笑聲朗朗,隨後引著她們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分了一裡一外兩間,外邊有桌椅茶具,應是用來待客的,裡邊就是睡覺的臥房。

  說了幾句閒話兒,看過了楚富貴帶來的東西,邢管事笑道:「雨丫頭說吧,你們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我可不相信你們大老遠一趟路來就是為了來看我個糟老頭子。」

  楚秋雨笑得調皮,應道:「那我就不瞞叔叔了,我爹先前給我買了個丫鬟作伴兒,這小丫頭的哥哥就在咱們礦上做工,我也被她鬧得沒辦法了,平日她也乖巧,就陪她來走一趟,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給叔叔做羊骨湯麵,我連羊雜碎湯都裝罎子帶來了,只要放鍋裡熱一熱,下了麵條,扔把蔥花,澆兩勺辣油最是發汗了。叔叔多吃兩碗,就是去冰原走一圈都不怕冷了。」

  「哈哈,你這丫頭,就是心眼多。」

  礦上這裡日子清苦,平日做飯的也是罪囚裡挑揀出來的人手,味道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這會兒聽到楚秋雨說得生動,邢管事都要流口水了,他笑道:「好,那叔叔就勞煩你下廚了,不過,我還有幾個同僚,不好吃獨食,要連他們一起請來吃面了。」

  「好啊,叔叔,但我可忙不過來,我的幫手你也要讓人趕緊尋來啊。」

  邢管事痛快答應了楚秋雨的要求,「你這丫頭!放心,礦洞裡馬上就下工了,你們可以去洞口等著,見到人就帶回來,別誤了飯時就成。晚上我給你們安排一間屋子,明早你們早點回去,萬一你掉了一根頭髮,你爹要跟我發火了。」

  聞言,楚秋雨帶著蓮生謝了又謝,接著拿著東西去了邢管事安排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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