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寧馨 > 掌家小閨女 | 上頁 下頁 |
| 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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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少爺不在府裡過節?」碧玉立時惱得變了臉色,針下一個偏差就紮了手指,好好的荷包染了血色,眼見就廢掉了,當下被她狠狠摔到地上。 小丫鬟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口,這會算是明白為什麼梅院裡誰也不願意接這差事了。 碧玉到底還記得自己的本分,強自壓了心酸,開庫房揀了兩盒乾貨,親自送去梅院。 連君軒剛換了新衣,雪青色的綢緞長衫,只在寸高的領子和袖口繡了簡單的雲紋。腰上一條巴掌寬藏青腰帶,系了一塊羊脂白玉雞心佩,一隻黑底繡蒼鷹的荷包,打扮的分外清爽又貴氣。 碧玉在門外癡癡望了半晌才邁步進去,一邊接過小丫鬟手裡的梳子替連君軒束髮,一邊裝作不在意的探問。 待聽到連君軒果然又要去楊家,她實在忍耐不住,低聲勸道:「少爺,那楊家聽說有兩個姑娘待字閨中,您常去走動是不是有些不妥?時日久了,楊家興許要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傳揚出去,于少爺的聲名有礙。就是老太爺那裡,怕是也盼著少爺多結交些世家子弟……」她越說越順口,根本沒注意連君軒已經變了臉色。 只聽得「啪」的一聲,黃楊雕花木梳重重摔在地上,斷成兩截,也成功讓碧玉閉了嘴,白著臉跪了下來。 「少爺息怒,奴婢也是為了少爺好才多嘴的。」 「什麼時候我出入行事都要受你管了?是不是平日待你太好,讓你忘了本分!」連君軒站起身,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衣衫,好似上面那一條小小的皺褶都能惹得他心疼。 碧玉盯著長衫上並不工整的針腳,心裡的酸醋又氾濫了。大夫人當日送她過來伺候,就許了她一個二房的位置,她雖然是奴婢,但老子是將軍府的大管家,娘親是內院管事嬤嬤,她就是配個七品小官做正頭娘子也夠資格了,偏偏自小就把一顆心落在二少爺身上。 她想訴說她的癡情、她的一片衷心,但女子的羞澀和自尊又讓她嘴巴上像抹了糨糊,半句也說不出口。 「哼,到院子裡跪一個時辰,醒醒腦子,下次再犯就滾回皇都去。」連君軒扔下一句,喚了家安抱起盒子就出門去了。 碧玉木然的跪在院子裡,耳裡聽著院門外沙沙的腳步聲,憤恨的臉上都要滴出血來。不用說,整個宅子裡的丫鬟僕役定是都來看過熱鬧了,她的顏面澈底被剝個乾淨,明明她是真心為少爺打算,少爺為什麼不聽?那下賤的農家女到底哪裡好,讓少爺如此癡迷? 不說碧玉如何咬牙切齒,楊家那邊一如往日的和樂。 過節時候,晚輩送些節禮是應該的,楊山見連君軒送的布料和乾貨都不算矜貴就痛快收了,末了喊著閨女多做些好吃食。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楊柳兒也沒有偷懶,當灶主廚,楊杏兒燒火幫手,成果斐然,不到一個時辰就做了滿滿一桌子好菜,吃得全家人都是酒足飯飽。 飯後,院子裡擺了些水果點心,一家人天南海北聊著,末了,楊山和楊田先去睡了,楊杏兒惦記做針線,楊志楊誠兄弟也回屋說起了閒話,一下子就剩下楊柳兒和連君軒兩個。 不同于原本那個環境破壞殆盡的世界,大宇的天空極乾淨,中秋的月亮也是分外的明亮。那一輪金黃色的月亮施施然的掛在半空中,隱約可見上麵點點斑駁的暗影。 楊柳兒忽地想起她那對嗜錢如命的爸媽,這時候是不是也在賞同一輪圓月,是不是後悔忽視她這個女兒這麼多年,亦或是他們對於她的消失根本就沒有任何感覺…… 「想什麼呢,滿臉的惱色。」連君軒偶然扭頭,見不得她這副淡淡悵惘的神色,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花苞頭。 果然,楊柳兒一掌拍下他作怪的手,嗔怪的瞪起大眼,極似被打擾了好眠的貓咪。 連君軒滿意的笑開了臉,問道:「說啊,到底在想什麼。」 楊柳兒對他這時不時的逗弄已經習慣了,不耐煩的扔了句,「沒想什麼,就覺得是不是天下各處的人這時候都在賞同一個月亮。」 「當然了。」連君軒仰靠在躺椅裡,隨手摘了一粒葡萄塞到嘴裡,含糊道:「南到海州,北到冰原,甚至皇都那些王公貴人……」說到一半,他的神色也黯了下來。 這個時候,皇都的將軍府裡,祖父一定領著一大家子人賞月,父慈子孝、兒孫滿堂,是何等的歡喜和樂,只是不知有沒有人想起他這個被攆到甘沛自生自滅的庶子? 楊柳兒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眼角掃到連君軒臉色有些鬱鬱寡歡,腦子倒是難得靈光起來,趕緊撒嬌鬧人,「連大哥,今夜月色這麼好,不做些什麼真是可惜了。你不是跟鬍子大叔學了劍法嗎?!舞幾下給我開開眼界好不好?」 連君軒剛回過神就聽到這古怪請求,當真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說自己是堂堂好男兒,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保家衛國,可不是為了嬉笑之用,但眼前的少女雙手托著白皙的臉頰,大眼眨呀眨的,滿滿都是甜美期盼,他的拒絕怎麼也出不了口,只得認命的跳起身,折了一枝柿子樹枝,拉開架式,伴月起舞。 楊柳兒原本只是隨便扯件事做藉口,沒想到這驕傲大少爺當真會應下來。 只見圓月的清輝徐徐從天上灑下,落在一身青衣的俊秀少年身上,抬手立足,姿勢變換間,光影交替,別有一種剛柔並濟的美,倒讓她看得癡了…… 「好!」不知什麼時候,楊志楊誠兄弟也走了出來,大聲叫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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