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歐倩兮 > 郎君魂 > |
| 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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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我就感覺不對,你那麼遲疑,那麼不情願,完全失去當初追查實情的那股活力和衝勁。你一定很懊惱吧?沒有想到,誰會想到?最後被你挖出來的,竟然會是我們的政治金童,人見人愛——包括你在內——的邵天俊!我幾乎可以體會你悔不當初的心情,早知道,你是不會這樣興匆匆的來追這條新聞的。」 他每說一句,對閔敏就是一鞭。連日的壓力,-晚上的驚恐,快要使閔敏崩潰了,她的喉嚨先垮下來,全變了調。 「高騰雲,你……你在胡說什麼!」 「我胡說嗎?我情願我是胡說!」他揪住閔敏雙腕,狠狠把她一拉,她撞上他堅硬的胸部。 「可是在邵天俊的別墅裡,我清清楚楚的聽到,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是怎麼說的——站到他的陣線去,跟了他,他會好好待你、好好愛你,他是有本事、有能力讓?過得舒舒服服,風風光光因為一晚上莫大的衝擊、驚懼和惶急,因為那割了他的心、鑽人他骨裡的嫉妒,那不肯信,又不能不信的痛苦拉鋸:高騰雲剩沒多少理智了。他爆發開來,心在最原始的狀態,他變得比一頭野獸還要蠻暴,還要殘忍。 「我一雙眼睛也看到了,你躺在他懷裡,你讓他吻你、碰你,你讓他一雙手在你身體前前後後,上上下下,你當場就要寬衣解帶了,是不是?把自己給了這個假仁個義、齷齪下流的男人!索性和他同流合污,成了一丘之貉!」 閔敏兩耳只聽見嘩嘩的聲響,她以為她流了滿臉的眼淚,然而沒有,她臉上一片乾涸、一片冷凝和僵硬;她的人、她的心也是這樣粗荒的一片,下一分鐘,她整個就要龜裂,要破碎了。 從她嘴裡滾出來的字眼,先成了碎石子,先把她自己砸痛。「既然你這麼瞭解,這麼清楚,你為什麼把我帶回來?壞人家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冒冒失失的去鬧場,這會兒我和邵天俊已經「寬衣解帶,同流合污」了!」 他齜開嘴冷笑。「也許,也許在我們野蠻人的觀念裡,你先被我佔有,就是屬於我的,是我的財產,我不可能容許別的男人、任何一個男人,再碰到你、佔有你——除了我以外!」 說著,他粗暴而猛烈地吻住她,吻得力道太凶,不知是咬破,或是磨破了唇,兩人都淌出血來,在又妒又恨又愛的吻裡面,吮著腥的、鹹的、甜的血的滋味;陷進去,兩人都陷進顛狂迷離的激情裡。 他猛轉身,把她推到最幽暗的角落那根柱子去,扯起她銀藍的長裙,抱起了她在腰上。 絕望中只想證明,這女人是他的,依然是他的!她想逃、想抗拒,但是他的兇猛、他的激情、他饑渴的進入,使她全然失去能力,跟著他掉入了漩渦,痛楚的波濤,狂喜的波濤,全夾擊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濃急的喘息聲低了,微了,四周變得異常幽靜,只有廊外花草間唧唧的蟲嗚,是唯一聽得見的聲音。 高騰雲泄盡了狂暴的力量,閔敏只一推,他便跌了開去。她的眼淚終於嘩嘩地流下來。 「就算你碰過我、佔有過我,我也不會是屬於你的——我永遠不會是屬於一個愚蠢、盲目、頭腦不清的男人!」 她旋身即去,一眨眼,便沒入那片他看不明的茫茫夜色裡。 熱騰騰的早報,熱騰騰的頭條,鬥大的字體像張了嘴在尖叫:邵天俊違法開發哮天村山地一手寫出這爆炸性內幕的,不是別人,正是閔敏。 第九章 早報新聞一出,立刻晚報跟進,隔天,眾家報紙也加入,電視、廣播開始以此為叩應話題,檢調單位也正式宣佈追查此事。 奪命土石流,二十二條亡魂,他們要查個水落石出。 外頭沸沸揚揚的,然而,並不關己,一貫事不關己的態度,他保持他的優雅、高潔、從容不迫,像一條雪白端整的手帕。 四周一片黑,唯有他所坐之處有亮光。他坐在一盞水晶燈下,他喜歡任何水晶燈下的位置,那使他有一種璀璨、精緻、完美的感覺。他是個極端講究完美的人,一向是。 他的一生,是個完美,到處令人驚歎,有時候他幾乎覺得他活著的意義,只為雕琢這個完美人生。 假如這個人生不再完美……他徐徐搖頭,笑了。 因為發出了些笑聲,驚動窗下那只光豔雪白的鸚鵡,她在雕花紫檀鳥架上挪了挪,腳上系著的一條銀煉子,墜下來成半圓型,細脆的響動。 他輕噓了一聲,把她逗得飛了來,嬌滴滴站在他臂上,啄他指頭,顯然通人性。她叫蜜雪兒,養她有三年了,特別寵她,就為著她這身一塵不染的羽色,尤其水晶燈下看來,她通體白燦燦的,直如一座晶瑩的雪雕,尋不出一絲瑕疵來。 他還曾經帶著她拍了照呢,太登對了,他們,兩個完美……蜜雪兒在他的愛撫下,微微斜了頭,模樣兒很是愛嬌,他用一根指頭挑弄她雪白的頸部……忽然□住了眼,湊前去細看,不信,又看——一根泛黃的羽毛,夾雜在那片白茸茸之中。 蜜雪兒突地嘎嘎叫起來,因為被他陷住了,他拈住那根黃羽毛,毫不留情的一扯。手放開來,蜜雪兒嚇飛了,在空中撲了一陣子,驚魂地回到紫檀架子上。 他卻瞪著手上那根黃羽毛,久久,像作了噩夢。鳥架那邊又嘎一聲,這才把他喚醒。醒來發現自己身上不知哪裡冒了汗,感覺濕黏黏的……這讓他起了一陣厭惡感。高尚的人不會冒汗。 目光投向蜜雪兒;露了跡的一根黃羽毛,讓她那身白忽然看起來很刺目,很做作……烏紅的小抽屜打開來,裡頭躺著另一件藝術品,一把銀柄手槍,渾身精工,美麗而且實用。他忍不住玩賞了一會,陶醉中,慢慢把槍口瞄準窗口——「砰」一聲,蜜雪兒慘叫,血花從雪白般的羽身上迸出來,她拖著銀煉子摔下鳥架,往玫瑰紫地毯一撞,死了。 一陣煙硝淡淡然蕩過來,他臉上顯出一種極為認真嚴肅的表情。他討厭不完美。 「你說什麼?人不見——」青狼腳一蹭,在床沿陡地站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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