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平野 > 愛我一點也不難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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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掉它。」聶璩再說一次,同樣的簡單,同樣的面無表情,好像要捨棄的只是袋垃圾,不是塊血肉。 「不該是這樣的……」杜湘然搖著頭,她的手懇求地拉住聶璩的衣擺。「你應該高興的,你應該笑著抱住我,這是我們的孩子……」她的手護上腹部:「他是個正在成長的生命啊!」 聶璩看著她的手,直到她鬆開,他的眼滑過她紅通通的眼,最後停在她因大過用力而冒出青筋的手上。 「這就是你要的?借由這個孩子人主聶家?」聶璩的聲音還是很溫和。「那是不可能的,你沒有懷聶家孩子的資格,他的身分是不會被承認的。」 「我不在乎!」杜湘然的眼搜索著他的:「我不在乎聶家承不承認他,我在乎的是你的想法!聶璩,難道你真的不在意這個孩子?你真的可以親手扼殺這孩子的生命?」 「我可以。」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而後順著曲線滑至她纖細的頸。「我不在意它。」 杜湘然再也克制不住地閉上限,後腦勺的脹痛及滿心的不敢置信逼得她的淚水不斷溢出,淚儒濕了她的睫,滑下她的頰。最後落在聶璩圈著她頸的掌上。 聶璩看著眼前這張臉,他從不曾在她臉上見到這麼深的悲傷;他不曾見到她這麼地難過,孩子對她真有這麼重要嗎? 父親說女人不過是懷孕的工具,孩子不過是生來傳承血脈的,她為什麼這麼重視?為什麼沒辦法捨棄? 母親說她若能選擇就絕不會生下他,她為什麼不同? 大多的想法在他腦裡憧擊,有個聲音不斷地在對他說什麼,但他不想聽,他不能聽。 然後她的淚落在他手上,瞪著那溫熱的水珠,他茫然地收回手。 像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力量,杜湘然軟軟地癱坐在地上,她不斷想著為什麼會如此?她付出的還不夠嗎?她全部的愛也不能讓聶璩融化一些些嗎? 「如果……」杜湘然的聲音嘶啞:「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妻,如果我是家財萬貫。血統純正的女人,你還會要我打掉孩子嗎?」 「不會。」聶璩誠實地回答。 他需要子嗣,一個完美的。能傳承聶家血統的子嗣,這是他的責任,也是所有聶家子孫的責任。 「不會……」杜湘然重複地喃著。「我在你心中就頁的一點價值也沒有嗎?我『這個人』對你就真的完全不重要嗎?如果我沒有好家世,我就連懷你孩子的資格都沒有嗎?我的愛不重要嗎?」她伸手抓住他,問:「我對你的付出沒有一點價值嗎?」她的眼底漾著心的碎片。「我在你心中……真的跟別的女人一樣嗎?」 她再也克制不住地哭出聲。 看著她,聶璩一句話也說不出。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模糊不清地哽咽。「我是這麼愛你……這麼這麼地愛你……」 她又抬起頭,一雙眼被淚水洗得發亮,其中的光芒熱得嚇人。 「你知道嗎?」她可憐兮兮他說:「我愛你,我好愛你。好愛你,這樣對你還是毫無意義嗎?」 這三個字,聶璩已經聽過大多次,但從沒有人是跪在他腳邊。像乞求什麼似的說出口,這個女人。那一句句沉重的愛語,就像迎面擊來的重拳,煮他整個人昏亂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知道有多少人對我說過這三個字嗎?」他從不曾如此困難他說出這句話。低頭看著她的眼,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裡像有什麼東西變黑了。扭曲了,而這東西原可以成長茁壯的。 「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愛你。這話有什麼意義嗎?它有什麼意義嗎?」 抽開自己的身子。他背對著她,他說的話士在自己腦裡響著。 爰有什麼意義?為什麼他這麼一想,就覺得四肢百骸都痛得像要蜷起,為什麼他會覺得自己已經親手毀了什麼? 杜湘然低低地笑了。 「我怎麼會這麼傻?」她狼狽地趴在地上,沙啞的聲音分不出是哭,是笑。「我怎麼會以為只要我愛你,你就會愛我?我怎麼會以為只要不斷地付出就會得到回報?我怎麼會以為可以讓你愛我?」她聲音裡纏著淚。「我只是傻瓜,男人不會喜歡自以為是的傻瓜的,對不對?」 「你何必如此?」忽視他心裡像有什麼碎裂的聲音,聶璩勉強裝得淡然。 她為什麼不能像別的女人?她為什麼不乖乖地聽話?她為什麼不再表現出一副以他為天的樣子? 「我不能打掉這個孩子,我不能!」杜湘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她雙手護著腹部,淚還在流,連神情也十分激動。 「我不能讓你留著這個孩子,」若讓父親知道,他會連這個女人都一起毀了的。 萬萬想不到他真這麼狠,杜湘然無力地退後一步道:「我若真不肯,你會強迫我到醫院打掉孩子?」 「我會。」他還要這個女人,他不能讓父親毀了她。 這兩個字將杜湘然擊得腿一軟,她坐倒在地,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今天承受的已經大多了,先是後腦勺受了傷,再來知道自己懷孕,接下來居然是聶璩不要孩子,然後是聶璩心理根本沒有她…… 她已經受不了了,再也撐不下去—— 見到她再一次癱倒,看到她的臉突然煞日,聶璩不自覺地向她跨了一步。 可卻有人速度比他更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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