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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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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傷害燕夫人,但或許由她出面會有較好的結果,或許她能勸回青陽,如此,她與燕青陽便不需交手—— 她實在不願當著燕夫人的面捉走青陽。 「燕夫人,」打定主意,阮秋輕啜口茶後,才道:「你大約也知道門裡近半年亂得很,各地分舵似乎也蠢蠢欲動——」 「我知道,」鳳英打斷她,「雖然我幾乎不管事,但起碼也位居金石閣主,閒言閒語自是不會聽少的。」 蒼燕門金石閣——論地位,只排在門主之下;論實權,那是什麼都沒有。 金石閣管的是文書,隸屬金石閣下者,不是年紀老邁,便是鰥寡孤獨無以維生,便托在金石閣下做點不費力的閑差,借此在蒼燕門中生存下去。 「既然如此,夫人應該早就猜著,這些事件乃是由身藏其後的人主使,而這人便是——」阮秋一頓,握著茶杯的手一緊,隨後像豁出去似的一口將茶水喝盡,咚的一聲放下瓷杯,她毅然道:「這人是燕青陽!」 「青陽?」燕鳳英一驚,「不,不是青陽,不可能是青陽……」她像無法承受似的搖著頭。 「夫人,」阮秋極力安撫道,「青陽雖是犯了錯事,但悔之不晚,若他誠心悔改,相信門主會原諒他的。」 原本一心想找燕青陽算賬的阮秋,見鳳英傷心的樣,心又軟了。 「阿秋,你果然是個心地良善的女子,」燕鳳英伸手拍拍她,「但有些時候似乎少了點防人之心。」 「夫人?」阮秋眉一皺,語氣裡帶著疑惑,「你——」 未竟的話語就這麼中斷,阮秋突地無力的一偏,整個人猛地往鳳英那倒去。鳳英好心的攙扶住她,見她話也說不出,只剩一雙迷迷濛濛的眼還勉強的想保持清醒,吃吃一笑,她輕聲道:「睡吧,阮秋,好好睡,等你醒了,我讓你見你最愛的主子。」 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心裡明明知道,但暗還是無情的掩上,昏了她的心智,將她拖人毫無意識的虛白之境—— 夜愈發深了,對應著這樣的靜,蒼燕門卻是悄悄的動了起來。 派出去的探子既尋不到燕青陽,也尋不到阮秋,整個郁居靜得像座死城,連平時服侍的侍女僕傭也早讓人支了出去。 封至堯通知了幾個能信任的人,連自己也一起找人去,反把燕楓一個人留在房裡;那是燕楓執意如此,他說:他要等—— 等一個早該出現的人。 燭火微晃,燕楓那張宛如美玉雕就的臉蛋,在燈火掩映下,愈是顯得讓人心醉,他長長的睫毛半垂,整個人動也不動,像是沉于自己的思緒中。 「唉……」室裡突地響起歎息,男人的聲音幽幽的,像早就存在於此似的響起,「我實在有些捨不得殺你。」 燕楓淡淡一笑,睫依舊垂著,身依舊一動也不動,他似乎並不在乎說話的人是誰,只含笑回答道:「那就別殺吧,這世上令人留戀的東西太多,我實在捨不得就這麼放棄呢。」 「可我又怎能不殺你?」來人歎道,「不殺你,這問題要怎麼解呢?」 「殺了我,那可就真的解不了了。」燕楓倒了杯茶,「上好的白毫銀針,」他晃了晃杯子,「要來些嗎?」 「男人就該喝酒吃肉,」來人自燕楓身後伸出手來,拿起杯子,一口將茶水喝下,「呸,果然淡得緊。」 「青陽,」燕楓搖搖頭笑了,「你當我真不懂你?別擺出那副粗魯不文的蠻樣,坐下喝杯茶吧。」 燕青陽瞪了他許久,「你又懂我什麼?」 「至少,我知道你對好茶是絕不放過的。」 薄唇微揚,燕青陽袍子一撩,往燕楓對面一坐,再接過一杯白毫銀針,他細品了一口後,才道:「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 「你想殺的,」燕楓淡淡道,「只是你心中疑惑未解,所以怎麼也沒辦法對我下手。」 青陽朗聲一笑,「我真服了你,你連我這點心思也揣度得到。」 「那並不難,」燕楓的手輕輕的摩著杯子,「你是蒼燕門暗水堂主,堂下分舵出了事,你不會不知,卻又為何總拖到最後一刻才朝上呈報?若不是為了自己,當然便是為了旁人。」 「不過,」他低歎,「你這麼做是做錯了。」 「那麼我還能如何呢?如果叛門的是你的母親,而被叛的是你的舅舅時,你又會如何做?」青陽的話裡透出一絲難以壓抑的氣憤。 「找出她叛門的原由,給她她想要的。」燕楓簡單答道。 「難不成真要我幫著她奪下蒼燕門?」燕青陽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她要的真是蒼燕門嗎?」燕楓反問。 「八年前她既有機會猝殺屈令,為何不選擇殺了我爹?蒼燕門一旦失了門主,她要從中取而代之應不是難事,可她要的不只如此。」他略一沉吟,「這點,或許連她自己都尚未理清。」 燕青陽皺緊眉,久久不曾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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