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平野 > 傻女勝利 | 上頁 下頁


  鄔諺帶著她往後退了一步,他細框眼鏡後的眼開始遊移,一會兒往凸眼金魚與大板牙身後移去,一會兒又深怕被發現似的快速移回。

  凸眼金魚被他搞得疑心病起,一雙微凸的眼珠死命往眼角移,就怕身後真有什麼,在這瞬間,鄔諺右手往凸眼金魚身後一指,眼裡滿是驚異——「啊!」

  「什麼?什麼?」本能的回過身,凸眼金魚與大板牙張大著眼四處尋著特異之處。

  人行道上仍舊只有小貓兩三隻,附近的店家仍舊是熟悉的那幾間,冷風呼的一聲吹過,枯黃的落葉沿著地面飛舞,一切是如此平常,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疽得——

  「啊!」這回換凸眼金魚叫了,他再轉過身,果然見到那原該站在身前的兩人朝前奔去的背影。

  「該死!」舉起手使力往還茫茫然搞不清狀況的大板牙頭上一拍,他氣得咬牙切齒!「人跑了你是沒看到啊!還不快追!」

  被拖著在大同小異的巷子裡鑽來鑽去,方葵妙的頭早昏得搞不清自己在哪,只能跟在鄔諺身後拚了命的跑,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腳也早就毫無知覺,鄔諺才停下來,拉著她躲到巷底幾個大酒箱後。

  額貼著粗糙的木箱,方葵妙近乎貪婪的吸著甜美的空氣,直到呼吸漸趨平緩,才感覺到身旁貼靠著她的身子,那散發著熱氣、並帶著喘息的男體。

  她從未與一個男人靠得這麼近。

  近得可以呼吸到他的氣味,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心跳。

  她臉有些泛紅,心也莫名的跳快了兩拍——但這人是鄔諺呀,不是別人,是她最好、最好的也幾乎是唯一的——朋友,她怎能……

  心中升起些微的罪惡感,她偷偷由睫下覷他,他閉著眼,臉上微泌著汗,唇角卻隱隱帶著笑意。

  「你在想什麼?」她好奇的問。

  他在想什麼?他在想自從阿妙離開後,他就不曾再嘗過這樣的滋味了。逼不得已的將別人的事攬上身,無端耗費體力的在街上跑,這種毫無利益可言的事,他已經許久不曾做過了……

  他輕笑。

  「我想起從前我也常這樣拉著你跑,還威嚇你不准跌倒,否則就不給你糖吃。你跑得很慢,邁著小胖腿的模樣總讓我想起……」

  方葵妙看著他難得的陷入回憶中,眼裡便不自覺的滲入情意。她好懷念這樣的感覺呀,自從她回來後,阿諺雖然很照顧她,可她總覺得兩人間像隔著歲月化成的距離,他待她的好,總讓她覺得像是一種制式的應酬。

  然而在這一瞬間,藩籬像消失了,他們像又回到從前,回到那無話不談、兩小無猜的年代……

  「哎,」鄔諺伸個懶腰,落下的右手自然的搭著她的肩,「這樣的事偶爾來上一回,倒也滿有趣的。」他半自語的說。

  突然被圈在他懷裡,方葵妙的臉不受控制的紅了紅,她努力克制自己,別讓想法往另一個方向飄;另一個較親密、較不適合他們的方向……

  阿諺不會喜歡上她這種女生的,所以她也不能喜歡上他,她只要能跟他做朋友就好了,做一輩子也不分開的朋友。

  巷口隱隱傳來搜尋他們的男人暴戾的喝聲,膽子很小的她卻難得的不見懼怕。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要在鄔諺身邊,她總能比較不去害怕些什麼。

  那或許是種信賴吧?信任他能保護她,不管往哪種情況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只要有他在,她就不怕。

  但為何偏偏在這時候他就不在呢?

  方葵妙顫抖的貼靠在牆邊,圓眼怯怯的看著圍堵著她的幾個女生。

  這群人中,只有班代的臉孔是她較為熟悉的,偏班代的臉是其中最猙獰的。

  她做了什麼?是不是因為她那天沒把頭痛藥買回去,所以班代生氣了?可鄔諺說不用了,他說只要她不在,班代就不會頭疼。是他說錯了嗎?

  「對不起……」總之先認錯就是,她習慣性的開口。

  「對不起什麼?」班代冷笑著。

  「呃……你的頭還在疼嗎?那天——」話還來不及說完,班代便抬手狠狠賞她一巴掌。

  「你可真不簡單,」她咬牙道:「平常裝作一副蠢蠢笨笨、人獸不欺的模樣,背地裡做的卻全是些陰險狡詐的事,你到底在鄔學長面前說了我什麼?!枉費我這麼照顧你,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方葵妙捂著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該說什麼?當她什麼也聽不懂時。

  「我……」頰熱辣辣的燒著,她忍痛張口:「我沒做什麼呀……」

  班代一聽,手一揚,幾乎又要賞她一個鍋貼。

  是身旁的人拉住她。「別衝動,小心她又跑去跟鄔學長打小報告。」

  「我怕她呀!」班代將那人的手甩開,「反正我是豁出去了,寒假的工讀鐵定沒指望了,我還怕鄔學長什麼!」

  方葵妙腦袋一片混沌。鄔諺做了什麼嗎?跟寒假的工讀又有什麼關係呢?最重要的是: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跟你說吧,」有人好心說明了:「班代剛接到系學會的消息,她申請的寒假工讀沒過。」

  「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知道佈告欄上貼了各企業提供的工讀機會,也知道許多人將能進大企業工讀當作未來的跳板,但這一切又怎會跟她扯上關係?

  「鄔學長可以左右工讀申請的結果,若不是你跟他說了什麼,憑我的成績,怎麼可能過不了!」班代氣憤道。

  「阿諺?」總務股長權力有這麼大?

  「你不知道嗎?鄔學長和杭學姐他們跟各大企業的關係都不錯,杭學姐又不喜歡管事,所以系學會裡真正管事的其實是鄔學長。」旁邊有人解釋。

  「阿諺這麼厲害啊?」她雙眼驚訝的睜大。

  「這不是重點!」班代不耐的說:「重點是你跟鄔學長說了什麼!」

  「我——」方葵妙疑惑的看著班代,「我為什麼要跟阿諺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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