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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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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珠子轉了轉。「因為我得服侍爺呀!」對自己想出的理由感到十分滿意,小鐵露出了自得的笑。 「啊,這你不用擔心。」裘娃兒笑得眉眼都彎成月。「服侍阿叔的事,我來就可以了。」 一旁的應鐵衣發出像被嗆著的聲音。 「你?」小鐵古怪地看著她。「不好吧?二小姐是被服侍慣了的,怎麼做得來這種事?」 「怎麼做不來?總之阿叔叫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這不就成了嗎?」她眨眨眼,甜笑地說。 「哪這麼簡單——」 「好了,」應鐵衣開口了。「從谷裡吵到穀外,你們不累嗎!」 小鐵不甚情願地閉上嘴。 裘娃兒吐了吐舌,乖乖地坐到一旁等阿叔決定。 應鐵衣的眼在小鐵與老者之間徘徊,他並不在意老者一路是否平安,但娃兒似乎已對老人產生情感,若是這人出了事——瞧他毫無警覺的樣,要不出事也很困難,到時娃兒哪能不自責? 讓小鐵陪著老人回鄉是個不錯的主意,小鐵功夫雖還不到家,但一肚子的精靈古怪,想是出不了事的,然而他心裡實在不願小鐵離開。 他神色複雜地看了裘娃兒一眼。 娃兒哪懂得他的心思?她正一面喝茶,一面吃著碟中的蜜果甜糕,應鐵衣瞧她天真的模樣,不禁在心裡一歎,若是她注意力全放在吃食上,那倒還好應付,怕的是—— 他搖了搖頭,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害怕起這麼一個孩子。 「爺?」 見主子像沉于思緒中,小鐵出聲低喚。 「唔,」應鐵衣回過神來,看著三人期待地望著他的眼神,他略咳了咳後道:「小鐵。你就陪著老丈走一遭吧。」 「爺——」 他不甚甘願地拉長聲音,但心裡也知道主子作了決定的事是沒有轉圜餘地的。 「總得有個人去,」應鐵衣看著他。「你要不去,娃兒大概會自個兒上陣。」 「嗯,」娃兒點點頭。「不過是幾天路程,等送了伯伯回家後,我再到荊城找你們也行。」 小鐵看了看孫老頭和裘娃兒,這兩個人湊在一塊,大約走不了多久又會出事,出了事還不是又得累得他四處奔走,與其如此,倒不如他認命些,把這段路忍過了算。 「我去吧。」他歎道。 應鐵衣點點頭,接著抬頭看看天色。「時候不早,也該上路了。」 「等等。」裘娃兒拉住他。「阿叔,你不把面具卸下了再走嗎?再說小鐵臉上的膠再不洗掉,怕他要變成未老先衰的小老頭了。」 應鐵衣睨她。 「我覺得這模樣倒挺不錯,至少戴著這面具說話,你還比較懂得害怕。」 「嘿嘿。」 裘娃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眼角瞥見小鐵像癢得難受的樣子,他對著裘娃兒道:「你和老丈到門口稍等,我跟小鐵一會兒就來。」 點點頭,裘娃兒與孫老頭先下樓,兩人站在店旁,孫老頭一會兒看看店裡一會兒看看她,忍了好一會兒終於把話說出口:「娃兒姑娘,你說的面具是啥?我見那位爺臉上什麼都沒有啊。」 裘娃兒笑道:「那面具很薄,戴著是看不出的,阿叔有好幾副那樣的面具呢,聽說製作很費功夫,不過只要往臉上這麼一戴,馬上就成了另一個人,簡直就跟變戲法一樣。」 「原來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孫老頭道。「不過為什麼不做好看些的面具,要做那樣一副棺材板似的臉呢?」 「我阿叔已經生得十分好看了,幹嘛還戴什麼好看的面具?當然是要奇怪些的才有意思。」裘娃兒理所當然地說。「倒是這副臘黃的死人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是棺材板就是死人臉,你們就不怕爺聽了發火?」 突然從身後冒出個聲音,孫老頭急忙回頭,就見一個俏皮可愛的小男孩拎著包袱站在那,一雙靈活的眼裡盛滿笑意。 「小鐵,」裘娃兒走向前細看著他的臉。「你臉上有皺紋耶。」 「皺、皺紋又怎樣?」小鐵明明很在意卻又嘴硬。「爺說過幾天就會好了。」 「是沒錯,」裘娃兒微微頷首。「不過,也有可能好不了唷。」她故意嚇他。 「胡說!」 嘴裡這麼說心裡卻又有些害怕,小鐵求證似的回頭道:「爺,你說二小姐是不是故意唬弄我?」 孫老頭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這一瞧,險些連呼吸都忘了。 他不知該不該以美字來形容一個男人,然而這卻是在見到眼前人時,第一個浮現在他腦海的字眼。 他的瞳眸深邃而內斂,幽幽然如夜裡一汪冷湖,他的唇、他的鼻、他的膚,全完美得足以教人心魂震盪。他與裘娃兒同樣都可稱作美人,但如果說裘娃兒如日般溫暖宜人,那麼這人便是湖裡的月,你摸不著,甚至連上前觸摸的資格與勇氣都沒有。 要知道在摸到月前,你得先進湖裡去,而那湖,是會淹死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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