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琵雅 > 少年接班人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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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和煦地吹來,吹拂她的發梢,輕蕩他的玻璃窗,比以往迷人更甚。問春風,它知道,曖昧竊笑著見證。 床頭燈迸射藍白色的光芒,點亮了夜的黑,卻無法神通廣大地騙走生命的無情。 感傷而冷寂的氛圍下,出現不尋常的談笑風生。 「邱女士,雖然你疲於奔波鄉里間,怎麼看都疏忽了家庭。」他伸出枯瘦的手臂,困頓地輕握她的手。「你對這個家的付出,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把笑看人生的方式,應用在家人身上。本來以為娶了你這個不負責任的人,是我這一生最恐怖的決定;沒想到竟是三生有幸!」 「嚴先生,你死到臨頭還貧嘴啊?我不敢勞煩你領悟,也不需要你的巴結……你是不是想托孤才這般討好我?」她笑言,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唉!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很感謝你們從不滿到默許,以及現在的放任。」 「夫妻幹嘛這麼計較?什麼托孤?他可是你懷胎十月孵出來的!」他聲音氣若遊絲,眼睛很想閉上,勉強集中了注意力才又撐開來。「我很遺憾沒來得及看到阿勵結婚生子,他看起來比以前坦率親和,可是骨子裡的倔強百分之百承傳到你。你務必要替他物色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對象,知道嗎?」 「喂!我怎麼不知道你的話這麼多啊?」她撫摸著他略嫌冰涼的臉頰,哽咽道:「你以前連一個字都不想跟我說,把我當空氣一樣……直到我的賬戶進來一筆參選金,我徹底明白你是多麼不灑脫的男人!」 「不說……我再也沒機會說……」空洞的眼神見到出現在門口的兒子時,驀然清亮些許,「阿勵,過來,快。」 「爸。」嚴勵的臉色晦澀暗沉,舉步維艱地走到床邊。 「公司還好嗎?倒了沒有呢?不少人在扯你後腿吧?」蒼老的病容揚著一抹瀟灑不足的淺笑,「只要別太誇張,隨便你怎麼搞都行。你會不會怪我?明知你的興趣不在此,卻硬生生阻斷你的醫師夢,要你接掌危機四伏的公司。」 「你別擔心,只要我在,他們休想霸佔你的心血!」嚴勵眼眶泛紅地保證。 「這就好,這就好,我很高興你是這麼的懂事。我了無堊礙了!」握著母子倆的手漸漸地虛軟下來,又及時被用力握住。 「你撐著點,還不是時候啊!」邱紹燕啞聲說道,「阿霓已經回國,從桃園趕過來了,你不跟她說說話嗎?」 「想……想……不過我好累、好困。我先睡一下,她來的時候再叫我……」聲音斷截,嚴父帶著欣慰的笑容與世長辭。 「爸!爸!」嚴勵拼命搖晃父親沒有生氣的軀體。「醒醒,醒醒啊!爸爸!你那麼早睡,大姊會捨不得叫你起床啊!她一向最貼心的,不是嗎?我求你睜開眼睛吧!」 邱紹燕心很痛,但容色鎮定,忍痛安下呼叫鈴通知醫生。 「算了,阿勵,讓他安心的去吧!你看他的睡容多安詳。剛才的對話我都錄音下來了……包括他要對阿霓說的話。」 「媽……」嚴勵將母親抱在懷中,她是他現在唯一可以給他溫暖的親人。 母子倆抱在一起無聲地流淚,壓抑著更多的悲痛,因為他們知道嚴父的靈魂還在這空蕩蕩的病房裡,不要他牽掛、不要他難過,只願他展開雙翅,飛向另一個歸屬之地。 當天晚上,汪水漾始終等不到嚴匡的回音,也打不通他的手機,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撥打嚴宅的電話,是一個陌生女子接的,她是嚴勵的姊姊。汪水漾簡單介紹自己後,嚴霓那濃重的鼻音哀傷地告訴她,嚴父去世的消息。 這一夜,汪水漾輾轉難眠。 隔天一下課,她就趕往嚴府弔唁,在庭院角落看見嚴勵抽煙的身影。 「水漾。」朝她微微點頭,他熄掉煙。 剛才她正式與嚴家其他成員——邱紹燕、嚴霓及其夫婿碰面。包括嚴勵,他們一家子儘管眼露紅絲、神色悲傷,臉上卻帶著感謝的微笑,感謝大家撥冗前來撚香。 阿勵哥好憔悴喔!汪水漾攬起眉心想著。他平時的神采飛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隱忍傷心的倦容。 「你又忘了吃東西喔?好像瘦了呢!」她將途中買來的便當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吃不下。」淡淡的拒絕。匆而想起什麼,他改口道:「對了,你要的東西!昨天有事就耽擱了,我進去拿。」 「等一下啦!」她急忙拉住他,輕蹙柳眉叫道,「那個又不急!」 她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哀戚的低迷氣氛中,他還關心她的功課!他當她只是一個注重自己前程的書呆子嗎? 他充耳不聞,還是進屋子拿了一個牛皮紙袋交給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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