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螃蟹樹 > 戀戀一秒八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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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改搭他的車來打工,心颯的腳踏車就停在學校附近了。不過,下了班,時間不再急迫,她可以用走的回去取車,她不好意思再麻煩諶烽送自己。 「沒關係。我也沒事。」 諶烽站起來,領心颯走出冰店。他停車的位置就在冰店後面的小巷子,兩人才走了一分鐘,便看見那輛黑色的德國制房車。 「請。」他替她打開車門。 「真的沒事嗎?」 眨了眨古靈精怪的眼,心颯想起今天在學校從學姐那兒聽來的消息。她們說這次諶烽來臺灣的主要目的,是來治療他那個日益嚴重的背傷,不是單純只來寬白當教練的。 「你不用去看醫生?做做複健或什麼的?」她杵在靠車頭的這一邊,好奇的問。 「你消息倒靈通。」鬆開握住車門把的手,諶烽轉身面向心颯。 「學姐愛說,不聽不給面子嘛。」心颯也弄不懂,平平都是寬白的學生,學姐們的消息為什麼如此靈通。美國總統真該重金聘請學姐們去探聽那個叫賓拉登的下落。 「我通常都是早上的時間去做治療,所以,現在很有空。」 「喔……」 一個問題帶出一串好奇。 諶烽曾是心颯兒時的偶像,雖然經過這麼多年、這麼多事,他幾乎被她遺忘,不過,當年在報刊上被他不凡氣宇、神秘黑眸電到的感覺,仍殘存了幾分。 否則,這兩個月在公園,她不會在不知他是諶烽的情況下,多事地去惹那張嚴峻冰冷的臉。 呃……雖然部分的實情是心颯每每看見那張沒有表情的不銹鋼臉,被她整得裂開一些細縫時,她常常覺得很有成就感。 「那麼……你以後還能跳水、參加比賽嗎?」她關心的問,她記得學姐說的,因為長期累積的運動傷害,諶烽有可能再也回不了跳水的競賽場。 「為什麼這麼問?」 黑眉一斂,諶烽不悅地反問。 在北京,他身體的詳細狀況,除了恩師鄒教練,以及感情好的家人知情,他的傷到底有多嚴重,注重隱私權的他,並未對外界公佈。 諶烽不懂,和北京有一定距離的臺北,如何對他的狀況如此熟悉? 「學姐說,你背部肌肉拉傷的程度,已經不適合再做任何劇烈的運動……」心颯呐呐的說。她問錯話,踩到他的痛處了嗎? 要不,兩個月來,對她幾次惡作劇的反應,頂多無奈或發笑的諶烽,為什麼獨獨對這個簡單的問題生氣? 「我會克服背傷,再回到跳水臺上。」 諶烽睨著眨著無辜眼眸的心颯,沉聲吐出這麼一句。 其實,去年世錦賽結束後,他背上的撕裂老傷,以及手腕韌帶的舊傷,已經不容許他繼續跳下去。 但是,他硬支撐著,在意志力的堅持下,忍痛仍去香港參加下一場亞洲邀請賽;沒想到,邀請賽結束後,他的狀況已經糟到讓隊醫絕望的地步。 那決賽後,他進醫院開了一次刀,腕部的韌帶,在術後稍微好轉,但他背肌的傷,卻已回天乏術。 即使再多的複健,也無法恢復原先的肌力。這是數位權威名醫聯診後提出的診斷。名醫們建議,依他的情況,不宜再繼續跳水。 他不能接受。 跳水是他的生命,叫他不做努力便放棄,倒不如拿把刀砍了他乾脆。 此後,遍訪名醫、無止境的複健,成了諶烽的生活重心。甚至,在友人的介紹下,他還曾嘗試了某些奇特的民俗療法。 只是,正統、非正統的治療均不見起色,他的背痛日益加劇,肌耐力每況愈下,在連教練都勸他退隱之際,他終於和被譽為運動員救星的封醫師連系上。 幾經思考,為了能重回跳水台,諶烽毅然決定遠赴陌生的臺北。 畢竟,那位肩膀使用過度、深受運動傷害之苦,日本職棒西武隊的神投手,就是靠封醫師恢復他一百六十幾的投速;而另一位因車禍右小腿受創的足球巨星璜,在歐洲群醫放棄治療後,也是封醫師助他返回球場。 總之,數個令人匪夷所思的例子,印證了封醫師的神奇醫術。在聽了那些不可思議的病例後,諶烽重燃希望,積極透過關係安排,迢迢來到此地,成了封醫師的病人。 「無論外界如何傳言,我絕對會再回去跳水。」就算封醫師治癒不了他的背傷,他仍會另覓它法,不輕言放棄。低眸注視心颯,諶烽堅定地陳述他的決心。 「嘿……我相信你。」 心颯澄淨的眸子看著諶烽道。 夕陽早已西下,小巷子裡,疏落的街燈尚未點亮,就著由住宅透出的黯淡光芒,心颯望著諶烽冷硬無比的峻臉── 他的表情……好認真好認真。 和平常的嚴肅有些微不同。 光線如此幽暗,心颯卻察覺了其間的差異。前一陣子,她在公園遇上他的那段日子,諶烽嚴峻寧肅,散發的是沉穩冰冷的氣質;現在,當他談起他的跳水生涯,那雙炯炯的黑瞳,卻燦爛獷悍,閃動著無與倫比的堅毅,和之前的寧肅內斂相較,眼前的他,如原野的猛獅,充滿鬥志。 「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 心跳漏了一拍,心颯又說了一遍。 她最欣賞充滿鬥志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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