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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那明明就站在眼前,卻無情又疏離的男子,是……他嗎?

  心驟地抽痛起來,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難道,他真以為是她毒殺太后的,在氣憤之際才要殺她?他真不信她,連一句辯解的機會也不給她,他這是要她非死不可嗎?

  輕輕合上眼,淚落得更凶。

  腦中驀然想起爹對她說過的話——

  你的枕邊人心思縝密,絕非常人,這樣的人,爹怕他對感情也是利用為多……

  就連那申璟也曾警告她——

  你太天真了,那豐鈺絕不是你想的良人,身為帝王,在緊要關頭第一個要捨棄的就是男女情愛,他若不想讓天下人馬他是不孝昏君,就只得要你的命!

  一股無比清冷空虛的感覺襲上她的心頭。伴君如伴虎,這才是他的真面目嗎?

  她……錯看他了嗎?

  高月慘然落淚,淚眼模糊間,感覺面前有人接近,看清來人後,她臉上綻出一抹笑。「你主子要殺我,你還跟著我做什麼?呵呵,莫非是得到追殺令,得帶我的人頭回去覆命?」她悽愴的笑著。

  簡容神情嚴肅的走近她,望著她還淌著血的箭傷,「望貴妃娘娘跟臣走吧!」

  他道。

  「不立即殺我嗎?還是,這裡是申璟的地盤,不好下手,要換地方?」她輕笑的問。

  簡容不言,只是神色凝重的看著她。

  她搖著頭。「要殺便殺吧,我不會掙扎的,趁著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申璟身上,這人頭你就悄悄取去覆命吧,但要我走,我一步也走不動了!」豐鈺要她的命,她給就是了。

  高月的神情是一整個萬念俱灰,百般無力。

  她不肯定,簡容歎道:「望貴妃娘娘恕罪,臣得罪了!」他點住她傷處穴道止血,隨後攔腰將她抱起,然後迅速從靖王府消失。

  一刻鐘後,在一處民宅裡,高月屏住呼吸,精神全集中在那雙深邃擔憂的眸子裡。

  她不懂為何這時他會出現在她面前,兩行淚順著面頰流下,她略一擺頭,淚水便滴落在她滿是血污的衣裳上。

  這樣與他相望良久後,她心火大熾的沖向那人,用肩頭沒傷的那只手沒命的給了他一拳。

  「好你個天朝皇帝,敢這樣待我!」她怒火攻心。

  簡容與打石見她動粗,兩人也不敢妄動,索性別過頭不敢見皇上遭家暴,威嚴掃地的模樣。

  豐鈺繃緊著下顎,任她槌打,直到見她肩上的傷處又滲出血來,他這才伸臂擁緊她的身子,不再讓她傷害自己。

  「等會兒再打吧,先讓人替你療傷,之後我隨你處置。」他語氣懇求,好似非常焦心。

  「哼,你都要殺我了,還療什麼傷!」她氣得全身發抖,連日來的激憤與怨懟在見到他後瞬間爆發,憤而掙開被他抱住的身子,衝動惱火的拔出自己身上的箭。

  「不可!」他幾近嘶吼的聲音才喊出,她身上的血己噴了他一臉,他登時背脊一凜,僵住了,

  「貴妃娘娘!」打石趕緊上前抱住她的腿哭道:「皇上聽聞簡容稟報,說您身中一箭到靖王府竟無人理會,這才冒險出宮為您帶來太醫以及傷藥,可您這樣氣憤的傷了自個兒,這教皇上他……他怎捨得!」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

  「那人是太醫?」她方才沒注意,這會兒見著遠處還站了一個受到驚嚇,驚恐的縮在門邊的人。

  打石急忙點頭。「那是皇上專程帶出宮的人。」就盼她能先息怒,肯讓太醫治傷,讓主子安心。

  「箭是你放的,又何必醫呢?」她冷冷的轉向豐鈺。

  他灰白著臉,只是盯著她血流不止的傷處,卻一句話也沒解釋。

  一旁的打石急了,「這箭頭是鈍的,您瞧,鈍的,就是怕會誤傷您,所以才用鈍的!」他連忙捧上她才拔下的那支箭。

  她瞧了一眼箭頭,確實是鈍的。「這是怎麼回事?」她稍稍冷靜下來了。

  豐鈺雙眸還是直耵,著她的傷瞧,眼底的驚慌清晰可見。「你若肯先讓太醫裹好傷,我會對你解釋清楚一切的。」他顫著聲,極盡哀求的說。

  高月怔怔地凝視他,心思紛亂不已。她看得出來,面前的他緊張不是假的,無措不是裝的,看她的眼神愛逾性命……

  她心軟了,身子一晃,在倒下前他伸長雙臂接住了她,終於將她攬進懷裡後,他忍不住松了口氣,回頭掃了那太醫一眼。

  太醫五十余歲了,侍奉過兩任天子,沒見過天子被打還軟言求人,只差沒跪下的場景,嚇得他動彈不得,不知所措,那簡容見狀,只得由門邊將他拎上前。

  他這才用顫抖的手為高月裹傷,將她的傷口清理乾淨後,心情總算鎮靜許多,想起人道當今天子寵愛貴妃,寵得比尋常夫妻還要親昵,不過之前因為沒見過,所以不怎麼相信,但剛剛見到貴妃居然敢對皇上動手,這下……他信了,堅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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