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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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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四夫人,您去了一趟高地,想必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我用世子送來僅剩的水煮了兩碗粥,一碗剛才喂雷四爺吃下了,這一碗是留給您的。您快吃了吧,您是咱們西北人的希望,咱們不能失去您,您得好好保重自己才行,不要與雷四爺一起倒下了。」 幫手眼眶蓄滿淚水。 這對夫婦不顧自己安危,努力的救助西北人,他們感激涕零,如今雷四爺也染病了,他們不願再見春實實也倒下,若連她也倒了,西北就當真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大家都得等死。 春實實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但還是勉強端過粥,小口小口的吞入肚子裡,可她對於自己吃了什麼,根本食不知味。 見她肯吃東西,幫手不禁高興了。「這碗粥放了草菇,是咱們西北人非常愛吃的食物,您也多吃點。」 春實實點點頭,她在西北待了一年,自然吃過這個菇,因為菇類可增強免疫力,所以平日她也鼓勵病人多吃。 她國起碗裡的草菇,送入口中前順口問起:「這草菇是本地的嗎?」 「不是,這是由南方傳來的品種,因為口感佳,頗有嚼勁,很合咱們西北人的胃口,這兩年傳到西北後成為家家戶戶經常入菜的食物。」 聽聞這話,春實實雙眉立即皺起。「這是近兩年才由南方過來的品種?而西北傳病疫也是這兩年的事……」她靈光一現,盯著自己帶回來的茴江草,眼中有了深思。 「單瞧這兩樣東西都沒有毒,可若將它們合在一起的話……」 幫手聰慧,已聽出端倪,立刻接話道:「您懷疑這兩種東西分開吃無毒,但若是一起食用就會有毒?」 她霍然起身。「沒錯,茴江草生長在高地的水源旁,它本身所含的物質容易滲進水中讓大家飲用到,若再搭配這個草菇,便很有可能出問題。」 「啊,我記得雷四爺染病那天,外出所帶的食物是我準備的,裡頭就有草菇,若他在外頭又飲了高地流下的水,那……莫非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染病的?」 春實實臉色一整。「快去,通知大家先別喝水,讓人去將水源處的茴江草全剷除,近期內也不要再食用草菇,如此一來便可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了。」 「好,我立刻去向大家說!」幫手興奮不已,可能真的找到病疫根源了! 春實實累極了,真的,累極了! 抱著雷青雲的身子,而他早已無意識,她枕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心臟緩慢的跳動,眼淚終究在眼角生成,慢慢地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又三天過去了,她已停止讓他飲用高地的水,也未讓他食用草菇,可他仍是遲遲未醒,並且一日衰弱過一日,她曉得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對不起,我推測錯誤了……救不了你……救不了你……」她無比悲傷。「若你還是要走,那不要落了我,咱們說好到哪都一塊的……」她哽咽著,將掌心輕輕貼著他的手,絕望下開口唱起歌來—— 「一寸光陰一寸心,一朵曇花一朵雲,一朵雪花一朵夢境,一一捧在手掌心。」她一字一句的唱,淚一滴一滴的流。「一顆塵埃一菩提,一顆流星一個你,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七世夫妻,只是神話的魔鏡,第七夕,只能再等一世紀,你是天地,你是風雨你是晴,你是溫柔的叛逆,逆轉我的一年四季……」 驀地,緊貼著的手掌蠕動了一下,握住了她。 「這首歌,我聽過第二回了……一直想問……這是哪裡的歌曲?」 頭頂傳來輕淺虛弱的問話,她一怔後,雙眸的淚瞬間洶湧,她沒仰頭,只是伏在他胸膛上盡情的哭。 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她終於能說話了,才啞著嗓子告訴他道:「這歌來自未來,不是這時代的產物。」 「是嗎?原來是未來的歌……」 「你不吃驚嗎?」 「不吃驚。」 「為什麼?」 「你與岳丈、岳母很不同,我早……猜過,你或許是別人……」 「你……不怕嗎?」 「怕?怕與我同甘共苦的妻子?怕努力將我的命救回來之人?不,怎會,若怕……只怕你覺得我配不上你,不配做你的丈夫……」 她再度嚶嚶曝泣,過去她一直小心隱藏自己的秘密,怕被他排斥,怕他把她當成瘋子、妖怪看待,可他……原來早猜出來,並且全心全意的接受,沒有一絲遠離驚濯,這令她感激至極。 「過去的我名叫周筱琳,你蕭記就記,不想知道也罷,只霞白,靈我是囊實,您的妻子春實實。」 「嗯,我曉得,你是春實實,我的妻……唯一的妻。」 「謝謝你,謝謝你能活過來,謝謝你愛我!」聽著他逐漸強健的心跳聲,她無比激動與感激。 【尾聲 善惡終有報】 祁州城的街上,出現一名殘了腿在地上奮力爬行的人。 這人蓬頭垢面,衣物殘破不堪,全身航髒極了,不知費了多少精力爬行了多遠,才來到祁州。 他腿雖廢了,可他不甘心,一定得回來,只要到了家,家中妻妾如雲,還怕沒人能照顧他下半輩子嗎? 他吃力的爬到一處大宅前,只是原本門楣上熟悉的牌匾改成了「李宅」。 他看錯了嗎? 這明明是當初分家後,他親自挑選買下的宅子,裡頭的佈置美輪美奐,極盡奢侈,怎會未經他同意便換了牌匾? 他爬上石階,敲敲那朱漆大門,不一會有人來應門了,應門的人他識得,是他請的門房。 「去去去,乞丐也敢來敲門,要乞討到別處去,咱們李老爺最討厭乞丐來晦氣。」門房往外瞧不見人,低頭才見到匍匐在地的跛子,立刻嫌惡的趕人。 「阿興,是我……」他說。 門房聽這聲音耳熟,一愣。「你是……」 「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我是雷三少爺,雷青岩。」 「什麼?!」阿興大驚,趕緊低下身仔細瞧他的臉,雖然滿臉長須,又瘦了不少,但還是認出來了。 「真是您!可您不是四個月前死了嗎?怎會變成這副樣子的?」他驚問。 「死?誰說我死了,我變這副德行是因為運藥去西北途中被匪徒搶劫,我奮力抵抗才受傷,我哪死了……」雷青岩咬牙說。 他四個月前被逼運藥去西北,本打算半路就將藥材丟棄逃跑,之後再找個理由說遇劫,因此無法將藥材運至西北,可誰知竟真教他遇到搶匪了,那群匪徒兇殘無比,見他的藥材值錢,搶了東西還想殺人,他被砍了幾刀裝死才逃過一劫。匪徒走後,他因重傷昏迷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腳筋已被砍斷,從此廢了雙腿,他是一路爬行了整整四個月才回到祁州,這過程悲苦心酸到無法言喻。 「原來如此。」阿興點頭。 「去喊三少奶奶出來接我進去吧。」他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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