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飛花 > 隨隨變變說愛你 | 上頁 下頁


  「好的,我等你。」錠藍色的四號宋體字在她發出信息的下一秒蹦了出來,十分爽快。

  「莫要喝多了,喝多了老上廁所,你的青蛙GG都跑掉了!」席楓還在電話那頭拖長聲講著他粗俗的笑話。

  「你怎麼知道不是青蛙DD?」咦?他知道她在搞「網戀」?

  藍田田擱下話筒離開電腦桌。坐的時候太長,臀部都開始發麻了!

  從藍田田家到席楓家只有一站的車程,下車後得通過一段兒簡陋的石橋才能到席家所居住的生活小區。這座石橋大約建於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橋身很窄,只容得下一輛卡車通過,不過,幾年前修了新公路後橋上就再也不通車了。現在橋面兒上的兩旁聚滿了各種小攤販,賣羊肉串、麻辣串、土豆泥這樣亂七八糟但很便宜的小吃的;也有賣老鼠藥和所謂的「古董」和「天山雪蓮」的。因為不是鬧市中心,地界兒相對較偏,所以城管也管不到這裡來。不過最近多了一個文質彬彬的英俊青年人在橋南邊兒上替人免費寫生(就是畫肖像啦)。

  雖然田田每隔一周就會兩次往返于這座石橋,不過每次都會要求席楓來接她,因為她的方向感和觀察周圍事物的能力實在是太差,根本記不住過了橋後應該要走哪個方向(可靠情報說:有次她朋友的肩傷了,身上纏著繃帶,她在與之共處了十五分鐘的情況下仍然未能發現朋友肩上的是紗布而非特別的服裝飾品)。所以呢,雖然南橋邊上多了這麼一位大帥哥,可是她壓根兒就沒有發現。她只會記得上次過橋的時候席楓給她買的是哪一種小吃。

  「嘖嘖嘖……一邊走路一邊吃,真沒形象。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席楓每次「出血」後都會嘮叨一番。若在以往,田田雖然覺得他煩,但也不覺得他如何如何嗦,不過最近她忽然覺得席楓是一個很雞婆的男人。

  她邊想邊狠狠地用手中的小勺子挖了一大勺土豆泥塞入口中,就在這個時候一件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搶……搶人了,快,抓住他……」一個驚恐的帶顫音的女聲自橋南邊傳來。接近午飯時間,本來相對寧靜的橋面出了這樣的大事,忽然就像炸開了鍋。

  鬥雞眼?西……瓜刀?我的天!

  在席楓眼明手快地拉開藍田田之前,她的腦海中就這幾組詞不住地打著轉。手中的土豆泥「吧唧」摔在地上,濺了席楓一褲腿。不過他應該是不在意,因為藍田田清楚地瞅到他將就那一隻腿兒向路中心一探,「砰!」一個160釐米的手持砍刀的傢伙當場跌個狗吃屎,豆雞眼兒裡還直冒著星星。

  然後,藍田田記憶中自己最英勇的一幕就出現了。她不假思索飛快地撲到那傢伙的背上,在席楓的協助下兩手死命地按往那傢伙拿刀的手,口裡咦哇亂叫:「來人呀,來人呀。」末了還口手並用,又是咬又是打,「該死的,賠我的土豆泥。該死的為什麼不去搶有錢人,來搶小老百姓?該死的有種為什麼不去搶市長……」

  只是可憐了那只賊手,差點被啃光!當然,這時候那些嚇呆的人才反應過來,立馬把那「搶劫犯」團團圍住,不知道是誰找來一大捆麻繩將他捆成了大閘蟹。在大家全都吐完口水,再對之飽以老拳後,終於決定送他到「警察叔叔家」。被劫者這才記起來要「表揚」藍田田和席楓的「英勇」行為。

  「兩位真是活雷鋒,謝謝你們。」

  搞什麼名堂,就一句話當酬謝了!礙于面子,藍田田只有暗暗咬牙,假笑著說:「應該的,應該的!」天曉得!我們老師說這社會是講經濟效益的,什麼都講錢,哪有什麼事兒是應該的?不過事情並沒有就這樣完了。因為那一群人在罵完賤賊,表揚完藍田田和席楓之後就馬上扯到別的事上的。

  「同樣是年輕小夥子,你看那個小夥子,一聽到有人搶劫,臉都嚇白了!」有人噱道。

  「對呀,我是在他畫攤兒跟前出的事,他發現有人搶東西不幫忙就算了,居然立馬撂攤走人呢!」事主悻悻地說。

  「嘿,可不是嗎!那還一地的畫紙呢。」大家順那人的指點望去,果然見到一地純白如雪的畫紙。

  「那個小白臉?長得像個女人一樣還追賊,別被賊砍死了,算了吧!」不知道是誰沖席楓嚷了一句,「你看這位小夥子,多魁梧?光模樣就可以把那『小顆鑽』(方言:小東西)駭暈!」

  他是小白臉,難道我長得就像猛張飛?席楓聞言氣悶不已。

  「哎哎哎,你當你是在撲粉哪?」席楓哭笑不得地看著手執蘸滿酒精的藥棉,在他的傷口上做「蜻蜓點水」的藍田田。哪有人這樣塗酒精消毒的嗎?!

  「什麼?這不是怕你痛著了嗎?不識好歹!」藍田田大吼道。他居然細皮嫩肉到這種地步,不過是伸腿絆了劫匪一下下,居然給擦破了皮。

  「凶我?我剛才救你呢!」

  「救我?笑話!」藍田田莫名其妙。不過現在想起當時的情境不禁有些後怕。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當時自己會突然勇敢了呢!

  「哈!我怕那人把你當西瓜『哢嚓』了!」席楓用手掌比了個切瓜的手勢,然後似笑非笑地將臉孔湊到藍田田跟前,死盯著她的大眼睛,眸子中射出一道異樣的光芒,非常認真地說,「沒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藍田田一愣,手下一停,突然覺得心跳漏掉一拍,遂與他凝目對視,不過半分鐘後,她突然哈哈大笑。捉弄她嗎?才不上當呢!話又說過來,真的救她又怎樣?她現在不也在替他上藥了嗎。

  「嗚——沒吃飯,電力不足!」席楓像一隻泄了氣兒的皮球,身體向後一倒,倒回床頭的靠枕上。

  「是哦,徐媽媽,好了沒呀。你的寶貝兒子要餓死了!」藍田田不失時機地扭頭沖著飯廳大聲嚷嚷,她也早餓了。

  席楓的媽媽娘家姓徐,所以田田習慣叫她徐阿姨。徐阿姨與和她同齡的那些老太婆不一樣,是個非常懂得生活的人。自從數年前退休在家後,就喜歡打打太極拳,參加個花鼓隊什麼。因為常搞「演出」所以對穿著就比較講究。幾十年不化妝的,為了花鼓隊的「演出」竟然就開始擦起粉來了。她的長相本不差,就這麼擦著擦著慢慢地也開始有些心德了。也因此,當她見到衣著打扮落伍,化妝技術超濫(只會塗口紅)的藍田田總要產生那麼些微妙的優越感——年輕又怎樣?她打扮出來還是比某些不會打扮的年輕姑娘有韻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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