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八分愛老公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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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媽媽,我鼓勵你,儘量虐待你的丈夫,可以的話把他整得半死,刻一面大號吊牌掛在他胸口,上面用粗體寫著『姦夫』,最後把他綁到一〇一大樓外牆,在跨年放煙火的時候,讓全世界都知道這男人做過什麼壞事。」她吸氣,吞吞口水又續言,「如果這麼做,會讓你感到幸福愉快的話,請儘量。」 蕭書臨望著她,一抹欣賞自眼底閃過。沒錯,如果折磨父親會讓母親感到幸福的話。多年來,他不斷勸母親放下過去、改變心態,試著和父親好好過日子,卻從沒說過像小雨傘這樣貼切的話。 「至於你……」閃閃轉向蕭立揚,靜靜看著這個在她夢出現過無數次的男人。喊他爸爸?她做不到,他是親手毀去她幸福的男人。 垂眉,看一眼酒紅液體,那是她的心被搗成了爛泥。冷笑,她高舉起手上的紅酒,緩緩往他頭上倒。 「小雨傘,你做什麼?」蕭書臨一把搶過來酒杯,但杯子已經空了。 她沒理會他,只是寒著臉,冷冷對蕭立揚說話。 「這是你欠我的,我已經討回來了,以後我再也不要作和你有關的爛夢,不要把自己的不幸死咬在嘴裡,不要記得你曾經做過什麼,我要努力活出和杜秋棠不一樣的人生。」 轉身,閃閃毅然決然走出蕭家大門,就算留戀很多,她也不許自己回頭。 「閃閃,你去哪裡?」 蕭書臨想抓住她,但林靜柔的動作更快,她擋在他面前,大聲說:「書臨,你在做什麼?蕭爸爸被潑濕了,還不快去找一件乾淨的衣服。」 他發誓,靜柔只擋住他十五秒鐘,當然,他還多花了一點時間對母親說話,他堅定的眼光射向母親,冷靜說:「媽,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罷,總之,我是一定要娶閃閃的。」 然後他毫不遲疑追了出去,但閃閃這個飛毛腿,連幾秒鐘也不等,讓他坐計程車繞過整個大臺北,都找不到她的人。 九點半,海齊背著沉重的書包從捷運站走回家,他一面計劃模擬考過後找閃閃去看電影,一面操心萬一閃閃只想看十八禁片子怎麼辦? 以前他不相信一見鍾情,覺得這種事情太文藝美少女,又不是活在古代,一輩子見不到幾個異性。但遇見閃閃之後,他開始相信,世界上亂七八糟的事很多,而一見鍾情是其中一個。 他喜歡和閃閃在一起,喜歡跟她打打鬧鬧,喜歡上課前、下課後都能看到她,更喜歡跟她天天一起生活,哎呀,總之就是希望不要和她分開就對了啦。 他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意思,但就是喜歡唄,套句閃閃的話,這是緣分的啦。 他書包裡面有包糖炒栗子,在補習班外面買的,閃閃很愛,上次兩個人搶食,不到一會兒,栗子肉不見了,只剩下滿地的空殼,靜柔阿姨看見差點氣得半死,幸好老爸在,她不得不在老爸面前保持形象。 海齊繞進巷子,一個突如其來的用力拉扯,讓他連連踉蹌幾步,他下意識抬手攻擊後方的暗夜惡客,可掌緣在貼近歹徒的那秒鐘,硬生生停住。 「閃閃,你在這裡做什麼?!」他放下手,抓住她問。 藉著燈光,他發現閃閃不知道為什麼哭成一顆大豬頭?她的眼皮浮腫,嘴唇變成大香腸,美美的臉鑲上一道道黑紋。 「你沒事幹麼化妝啊?要化妝又幹麼把自己哭成了鬼?又不是七月半,想嚇人啊!」他鬆口氣說。 閃閃沖出門後,想也不想就往捷運站跑,進了捷運站才發現,自己身上沒半毛錢,進退不得,她只好在捷運站裡把自己哭成豬頭。 好怪,她明明贏了,她把大叔的母親訓了一頓,把那個男人潑濕,解除心頭的怨恨,最後還很帥的轉身就走,那是連她自己都佩服不已的帥氣,為什麼還會淚流不止? 她縮成一團,想了老半天才弄懂,原來她哭,不是因為書臨母親說那些諷刺人的話。對啊,她是什麼出身,育幼院出來的呢,被輕視、被鄙夷,早就習慣,如果連人家幾句嘲諷都受不了,憑什麼當育幼院小孩。 她哭是因為愛情跌倒了,這一跤跌得很凶,連進開刀房讓人縫縫補補都不必,她,一口氣摔進地獄裡。 閃閃忘不了爸爸指著她說:「你是那個姦夫的小孩。」時的厭恨表情。 「那個姦夫」四個字在她八歲的時候敲了她一記,然後二十二歲又敲一次,如果八歲敲的那次造就了她的傷心與對大人世界的不信任,那麼二十二歲這一次,它敲掉了她的幸福。 她還以為,大叔就是她的幸福,她認真相信,有大叔在身旁,幸福唾手可得,她一次次告訴自己,從此幸福與自己結下不解之緣,從此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一大堆廢話豐富她的愛情人生。 結果,她的幸福被一個對愛情有強烈需求的母親壓碎了。 大叔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海齊是她同父同母的弟弟,難怪海齊對她一見鍾情,而她對大叔一見鍾情,這是血管裡的紅色液體作祟,是基因決定了他們碰見彼此時,會比碰見別人更親近。 她好氣,心臟被擠壓得想要狂飄,她想詛咒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想臭駡單純愛情被性欲搞得太複雜,她有一大堆話想說,但回眸,發現親愛的大叔不在,她……失去說話的興趣。 她鼓吹自己,說啊、說啊,把傷心事說出來,可是她張了幾次口,都發不出聲音。然後她想,可能是沒有對象的關係,於是在捷運站找了個可能會覬覦她美色的男生,企圖對他傾吐衷曲,誰曉得,那個男生看起來那麼誠懇,他把好心全寫在臉上面,鬧了半天,她只能對他說:「對不起,我不想說話。」 於是她繼續窩在捷運站,哭到沒眼淚可流為止,然後往回走,在巷子口等待海齊,如果她有交通費,也許她會去找閱閱、問問或弄弄,但她什麼都沒有,只有腳上孤伶伶的室內拖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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