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村花原來是個寶 | 上頁 下頁 |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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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太爺姓周,叫周玉通,行事跳脫,不拘泥形式,他不像一般酸儒,頂著滿口的聖人之言卻狗眼看人低,在地方上著實做了不少好事,頗得百姓稱頌。 周玉通最膾炙人口的事是,他剛任縣府大人時不識庶務,曾經為農田水利之事扮過農夫、住在鄉間,不恥下問地四處向老農請教。 此舉讓他深得民心,從此任何要在地方上推行的政務,都做得比別的縣太爺更快更好,因為在老百姓心目中,他不是「官大人」而是「自己人」。 另外,他破案屢用「奇招」,那些奇招在鐘淩眼底不算什麼,「包青天」多看兩集,就會發覺包青天要比他厲害得多,但這些奇招在老百姓眼底,已經是可以拿來當話本的題材了。 總而言之,周玉通是個好官,他勤於政事,專注民生,不古板迂腐,日後官位一升再升…… 鐘子芳前世的記憶裡,有不少筆關於他的資訊,她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也不知道「不古板」是否代表能接受「新奇」?如果兩者相等,那麼她要用怎樣的華麗登場才能吸引對方注意? 又走上一刻鐘,鐘淩才看見衙門口。 她加快腳步往前行,到達衙門前時,發現前面圍了幾十個人。 怎麼?有熱鬧可以看?衙門也舉辦年終演唱會? 鐘淩使出搶演唱會搖滾區的精神,擠到最前面,小小的個頭力氣不小,推推擠擠間有人轉頭瞪她幾眼,這時候就是厚臉皮派上用場的時機了,她裝出一臉無知稚女的神情,專心一意地往前擠。 一名高挑碩壯的鬍子男被她擠開,他揚起粗墨濃眉,深邃的眼珠子盯著她的背影,嘴角輕抿。 阿五、阿四回報,從鐘家大房算計三房田產的消息傳來,他就想著這丫頭會怎麼護住家裡的幾畝地,沒想到她想出的方法竟是提早一步把田給賣掉,重點是,她想賣的對象不是有親戚關係的張裡正,而是縣太爺。 於是一大早他特地進城,因為很想知道,一個小丫頭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如何和縣太爺牽上線,又怎能把田地賣給縣太爺? 也不知道是太遲鈍還心裡掛著事兒,鐘淩完全沒發現自己成了別人眼裡的女主角,她擠到最前頭,踮起腳尖,拚命往裡頭瞧。 看清楚了,並不是舉辦演唱會,如果是的話,她就要重新銓釋「古代」兩字。 衙門大堂裡有人在告官,雙方都振振有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至於縣太爺高坐明堂,尚未作出判決。 「縣老爺冤枉啊,我家相公是好心,哪知道會惹出一身騷?昨兒個李健上門,說自己錯過宿頭,民婦見他單身一個人,便告訴他縣城裡有間興隆客棧,興隆客棧裡有大通鋪,一個晚上只要一百文錢。 「可他說興隆客棧已經住滿,他聽人說,我家相公仁慈,經常接待錯過宿頭的旅人,便過來投宿,沒想到、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冤枉啊。」 一名三、四十歲的婦人一開口就哇啦哇啦地講不停,經過旁觀者的「介紹」,鐘淩知道她是王忠的妻子。 這場官司的被告是王忠,原告是李健,情節很簡單,就是李健到王忠家投宿,隔天身上帶的五千兩銀子不翼而飛,他認定王忠竊財,便告到官衙裡。 「仁慈?說得真好聽,你讓我去興隆客棧投宿,不過是看我衣裳寒酸罷了,可見到我從袋子裡掏出二兩銀子,你們馬上變副嘴臉,迎我進門。在你們那兒住一夜,要比城裡的客棧貴得多,要不是我帶著五千兩銀子,不想招惹別人的眼,誰會去當這個冤大頭。」 王忠反駁道:「你別胡說八道,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願,我可沒求你非得住在我家裡。」 「是,你沒求我,全是我自願的,但我可沒自願讓你偷走我的銀子。」李健振振有詞,他抬頭看著堂上的縣太爺,滿臉憤恨。「那晚,草民把銀錢收好,誰知道一覺到天亮後,竟發現那五千兩銀子不翼而飛,草民正覺得奇怪呢,平時草民很警覺的,夜裡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驚醒,可昨兒個怎麼睡得那麼沉? 「發現銀子不見後,草民在炭火裡找到了一塊沒燃完的安息香……大老爺得替草民作主啊,王忠開的是賊窩。」 「胡說,誰偷了你的銀子?講話要有憑有據,如果我家是賊窩,這些年投宿的人那麼多,我早就發財了,哪還需要辛辛苦苦開書鋪營生。」 「誰管你開不開書鋪,我只曉得我的五千兩銀子不見了,那是我要去梁州城買馬的銀子,現在你讓我怎麼辦?」 「你說我拿了你的錢,證據呢?」 「昨兒個我住在你屋子裡,銀子就是在你家不見的,難道銀子會長翅膀飛了?如果不是你想做壞事,何必在爐子裡放安息香?各位鄉親,你們說句公道話,平日王忠是不是摳門得很,今兒個是不是一大早就到各處去花銀子?買金買銀買首飾,還訂了個上好的楠木櫃子。」 他一問完,站在門口觀望的幾個人紛紛點了頭。 「冤枉啊,大老爺,那是我女兒出嫁,要給她置辦嫁妝的呀!」 「那也未免太湊巧,什麼時候不置辦,我丟掉五千兩銀子,你們家就置辦起嫁妝。」李健冷哼一聲。「各位鄉親,如果你們肯站進來當證人,證明王忠今天當了散財童子,若能將銀子追回來,願意作證的人我一人贈銀十兩。」 聽見十兩銀子,馬上有人眼睛發光,飛快走進衙門裡,鐘淩略略一想,也跟著走進去。 見鐘淩動作,那鬍子男忍不住皺眉。她缺錢缺得這麼緊?不怕作偽證? 周玉通讓這些出頭的人一個個輪流說話,他們描述王忠平日裡的小氣吝嗇,以及今日花銀子的慷慨大方,說得活靈活現的,好像所有人都在事發現場,甚至有人一口咬定,要不是發了筆意外之財,王忠絕不會大手大腳地花錢。 當所有人都說完話,鐘淩才站出來,她不像旁人那般,一開始就指控王忠,而是走到縣太爺跟前,恭恭敬敬的請教一句,「大老爺,我可以問幾句話嗎?」 周玉通瞧著身量尚小,長得眉清目秀、雙眼清澈的鐘淩,心底覺得有趣。 問幾句話?她想當問案的青天大老爺嗎?才多大年紀的丫頭,就算她是個婦人,進了衙門瞧見這陣仗,怕也是要嚇得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吧,居然還想問上幾句?她能問出個什麼子丑寅卯? 周玉通起了興致,他本就不是迂腐之人,還真想聽聽她能問出什麼名堂?「好,你問。」 鐘淩走到李健面前,微笑地問:「大叔,王忠真的一個晚上收你一兩銀子啊?」 「可不是,要不是沒辦法,誰肯上門讓他痛宰,掙銀子可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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