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棄妃秘史 | 上頁 下頁
一七


  李萱聞言退開兩步,而周月屏見到周旭鏞也嚇一大跳,任由江婉清將自己拉開。

  見勢,江婉清拉起周月屏向周旭鏞行禮。

  周旭鏞不理會江婉清,清冷的目光在周月屏和李萱兩人身上掠過,周月屏尚好,只是衣服頭髮略亂,李萱就狼狽了,頭髮被扯得亂七八糟,右頰紅腫,左臉也沒好到哪裡,脖子上頭還有兩道讓人怵目驚心的血漬,他擰緊眉頭,一語不發。

  周月屏緊咬下唇,決定先發制人,她搶上前拉拉周旭鏞的衣袖哭道:「二皇兄,李萱欺負人。」

  「欺負?」

  目光刻意地又在兩人身上轉過一圈,嘴角銜起嘲諷。

  順著周旭鏞的目光,周月屏看見李萱狼狽的模樣,再反觀自己,這話是怎麼都說不通的,可她哪肯低聲下氣認錯,怎麼說她都是正牌的公主,哪像那個掛名的,何況賞花宴時,她不過對李萱流露出幾分忿忿不平,父皇看在眼底非但不心疼,反而怒責她有力氣去嫉妒別人,不如把力氣拿來反省,為什麼同是女子,人家才華滿腹,自己卻是個草包。

  倘若今日之事傳進父皇耳裡,定要認定她嫉妒、無事挑釁,屆時她哪還能有好果子吃?所以,她絕不認錯!不論如何,那盆髒水都只能往李萱身上潑,她扯扯江婉清的衣袖,讓她替自己說話。

  江婉清見有機會在二皇子面前說話,面露喜色,急急道:「李萱牙尖嘴利、字字刻薄,公主性子耿直,哪裡受得了這樣的刁鑽,一時忍不住便……」

  江婉清楚楚可憐地低下頭,眼角向二皇子勾了勾,人人都說她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但願這一眼能讓她在二皇子心頭烙下印。

  「是嗎?」

  他無可無不可地瞟了江婉清一眼,卻見她羞紅雙頰,呐呐回應,「公主是二皇子的親妹妹,是什麼性子二皇子定也明白,她從來就不是個惹事的主兒,今日若非李萱咄咄逼人,哪有此事發生。」

  宮裡傳言二皇子不待見李萱,如今李萱滿面狼狽也不見他維護幾聲,可見得兩人童年的感情早已蕩然無存,因此,她想也不想便落井下石。

  語畢,江婉清抬眼,這才發現二皇子看著自己的眼睛多了幾分狠戾……怎麼會?哪裡出了錯?難道宮中傳言不實?周月屏也發現狀況不對,匆匆低頭,委屈地對周旭鏞一福身,道:「二皇兄,月屏有事先告退了。」

  隨即拉著江婉清快步離去。

  人都走了,李萱自該屈膝告退,只是……這些年,兩人只是遠遠一見便錯身而過,沒有交談、沒有聯繫,連最基本的兄妹情誼都沒有,他於她多了幾分陌生。

  今日他靠得這樣近,她才發覺過去三年,她忙著成長、忙著蛻變,而他,亦不遑多讓。

  李萱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他身上,周旭鏞身形更顯高大,她必須仰頭才看得清,他的面容已不復當年的白皙玉潤,帶兵操演讓他的皮膚略顯黝黑,深邃的瞳仁反射出淡淡光澤,眼前的他已脫去稚氣,變得儀錶堂堂、豐神俊朗,深刻的五官像是精緻雕刻般,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處,讓人在為他沉醉的同時,浮現自慚形穢的念頭。

  他成熟了,像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不發一語便能打發兩個潑辣女人,他身上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無法忽略,任何人走過他身邊皆會不自主矮上一截。

  他依然討厭她嗎?他還介意未來她將成為他身邊妻妾中的一員?如果不介意,是否代表她有機會披荊斬棘、勇往直前,在他心底占住一席之地?她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同時,周旭鏞也在觀察她。

  大哥說過,李萱已經與過去不同,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到那份活潑爽朗,雖然她美得教人驚豔,卻總覺得缺少什麼似的,不知道是後宮養不出純真的女子,還是因為家禍讓她驟變。

  他幽深的眸光定定落在她身上,李萱十分狼狽,但周身仍散發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清冷氣質。

  在後宮裡她並不顯擺出脫,雖然時時傳出於她不利的謠言,也不見她闢謠,還以為她是受氣了,長年在皇親圍繞下變得自卑,變得怯懦無助,沒想到,她會是這番模樣。

  「無話可說?」

  他淡淡丟下四個字。

  要說什麼?能說的話不是都讓周月屏說完了?她不習慣辯解的,她比較習慣用不屑卻冷漠的態度回應攻擊,但是……三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同自己說話,她應該回幾句什麼。

  深吸氣,她未經太多的思索,直覺回答,「這件事,我並沒有錯。」

  「所以理直氣壯?所以不能理直氣和?」

  難怪於她不利的謠言不曾間斷,光是這副態度,就足夠讓那些心存不平的公主、嬪妃用口水將她淹死。

  笨蛋,她不曉得宮裡有多少冷箭準備朝她發射嗎?他在心底悄悄罵她。

  「這世間,並非人人都能夠講理。」

  李萱微蹙眉心,她不是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有錯,她只是太自信不會被人窺見,她以為賞花宴後,周月屏的表現已經在旁人心底烙下印象,就算今日之事傳出去,別人也只會當周月屏心量狹窄,為賞花宴之事找碴,誰知道她會氣得動手,是自己太低估周月屏的愚蠢刁蠻。

  「所以索性不必講理?」

  「我只是認為該給適合的人最合適的東西。

  比如園丁給花草施肥澆水,卻不會給蝴蝶施肥澆水;會給樹木修剪枝葉,卻不會給鴻鳥修剪羽翼。

  對月屏公主而言,與其苦口婆心不如當頭棒喝。」

  不知不覺間,李萱卸下防備、除去面具,說得句句真心,在旁人面前她才不允許自己這般恣情率性,可她完全沒發現自己的不對勁,對著周旭鏞侃侃而談。

  「因此,今日事是你一手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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