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棄妃秘史 | 上頁 下頁 |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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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母盧美人前些日子才過世,因生母分位不高,且小時候他摔馬瘸了腿,從此不受看重。 後宮人踩低拜高,很清楚什麼樣的人該捧、什麼樣的人不必費心,若非有德妃和皇后護著,他們母子的日子不會好過。 也許是同病相憐吧,李萱在看見他時,常常覺得心底像是被誰鑿了一記似的難受。 她沒有向他走去,更不打算出聲安慰,因為自卑的人最害怕別人的同情,這點,她比誰都明白。 李萱想旋身離開,周煜鏞卻發覺有人盯著自己瞧似的,猛然回頭。 瞬地,兩人四目相對。 這是他們第一次正式面對面,他美得讓人驚訝,潑墨似的濃眉,一雙星眸令人沉醉,唇若丹朱,形容優雅,有著說不出的風流倜儻,這樣一張臉便是擺在女人身上都美得太過,何況是個男人。 周敬鏞、周旭鏞模樣隨了皇后,樣貌不差,輕易便能吸引女子的目光,但他們取勝的是氣度,周敬鏞溫潤似水、觀之可親,周旭鏞卻是天生威儀,讓人不敢逼視,可是這位五皇子……美得教她形容不出。 然真正引她佇足的,是他身上那股抹也抹不去的濃濃哀傷,那種哀慟她曾經歷過,因此她懂。 下意識地,李萱抬腳朝他走去,沒想到他卻狠狠丟下一句,「走開、不要靠近我!」周煜鏞轉身離開,腳步飛快,但走得急,瘸了的那條腿跛得更厲害。 她不再靠近,臉上帶起一個淡淡的苦笑,刺蝟呵……曾經她也是只刺蝟,只不過她沒有膽子張揚銳刺,只能一根根將身上的針除盡,為自己覆上柔軟毛皮,好適應這個充滿刀光劍影的環境。 李萱說不出心口溢出的是什麼感覺,是同病相憐的哀愁,還是不該展現的同情? §第四章 誰殺害皇家子嗣 賜婚聖旨終於下來,靖親王周旭鏞將迎娶相府千金王馨昀為正妃,懷玉公主李萱為側妃。 此消息傳出,謠言被證實,李萱並非癡心妄想,皇帝的確感念李廷興夫妻的犧牲,讓他們的女兒嫁進皇家、入皇室玉牒。 乍然聽聞此消息,一時間,宮裡的流言蜚語暫且停歇,過去,李萱這個公主頭銜名不正言不順,可一旦嫁給靖親王,她就是個十足十的皇親貴胄,日後誰要再拿她的身分作文章,便是自找麻煩了。 聖旨一下,李萱不知道周旭鏞心底怎麼想,但不論他有何想法都不重要了,沒有人可以違抗聖旨,包括王家或是她。 等了很久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李萱明白,賜婚不是結束而是開始,當嫁進靖親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是競爭的開始,即便她與王馨昀是至交好友,只要套入那個妻妾的身分,她們就無法避免地陷入女人戰爭裡。 李萱想,她早已做了多年的準備,心緒依然矛盾,王馨昀乍然聽見這個消息,心底不知道會是怎樣的震撼?三妻四妾,是男人逼女人勤奮上進的手段,還是優勝劣敗的淘汰過程?她不確定,唯一確定的是,她註定要走過這一遭,避無可避。 謝旨後,李萱隨著德妃前往慈禧宮,皇后見她們進門,臉上揚起笑意,連忙讓人擺上小杌子,讓她們坐到自己跟前。 「接過聖旨了?」 皇后拉過李萱的手,柔聲問。 李萱穿著一身粉色流彩花紋長裙,頭上斜插著一支碧玉玲瓏簪,戴著翡翠水滴耳環,有一股說不盡的雍容華貴,細瓷般的潔白面孔,尖尖的下巴、大大的靈動雙眼,笑不露齒、眉眼彎彎,盈盈地向皇后見禮,袖擺點點流泄,映著晶瑩剔透的肌膚更添幾分清麗,她是個美人胚子,再配上這樣的風姿氣度,更顯不凡,後宮三年,將她磨就成了一位真正的公主。 「是。」 「開心嗎?」 李萱沒回應,唯能低下頭,臉上含羞帶怯。 皇后歎口氣,對德妃說:「這宮規到底是好是壞,若是以前,萱兒定會大大方方說開心極了。 現在拘謹成這副模樣,連心思都不敢表明。」 「這才是大家閨秀嘛,若她還是像過去那樣,早被批評得無地自容。」 德妃笑著說。 「也是,人人都耳提面命要知禮守禮,久而久之一點點的行差踏錯就變成大事。」 就算她貴為皇后,也有宮裡的嬤嬤們不斷提醒這個能做、那個不能做,什麼話說了會引起風波,什麼事做了會給人攻擊藉口。 天底下女子誰不想坐上這把尊貴的鳳椅,可惜,她在這個後宮很顯然水土不服。 若非兒子成器,而皇上還顧慮當年少年夫妻情,也許早早與她形同陌路。 見皇后歎氣,德妃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說:「姊姊別難受,日子總是要過的,男人嘛,怎捨得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咱們只要手裡攥著那份恩義,皇上不是負恩之人,何況大皇子、二皇子都是朝廷棟樑、皇上的左右手,日後有他們可依恃,姊姊就不愁沒有好日子過。」 「我心底何嘗不明白,不過是想不開罷了。 眼看宮裡年年進新人,一朝得寵便歡天喜地,自以為成鳳了,哪日失寵便門前冷落、受盡滄桑,女人的一生到底爭的是什麼呢?」 「姊姊,你這樣還感歎,那我呢,至今膝下猶虛,又失了皇帝的寵,只能守著一個偌大的安禧宮到白首、到命終。」 想起自己的一生,德妃唏噓,想當年的無憂無慮,如今只落得一身寂寥,偏偏所有人都以為她過得多好呢,誰知曉她不過是個木塑泥雕,行動思想全不由己。 「母妃,您還有我。」 李萱插話。 皇后和德妃相視一笑,道:「是啊,咱們還有萱兒呢,你有個好女兒、我有個好媳婦,這輩子就等著她給咱們盡孝。」 「姊姊這話,若是讓大皇子、二皇子知曉,肯定要嫉妒。」 「兒子哪懂母心,自然是女兒貼心,想想,是誰在咱們身邊相伴?是誰一心想著念著咱們?這丫頭,在外頭是顆蚌殼,架子端得老高,誰都撬不開她的嘴,誣衊由人、譭謗隨他,連出頭替自己爭辯幾句也懶,卻在咱們跟前說學逗唱樣樣來,就怕咱們悲秋傷春。」 皇后說著,望著李萱的目光益發滿意,小時候不懂事,還會鬧騰驕縱,長大明白事理了,她一顆玲瓏剔透心處處替她們設想,這些年倘若沒有她的陪伴,真不曉得日子該怎麼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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