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棄妃秘史 | 上頁 下頁 |
| 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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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你在說什麼,離開冷宮後皇上定會對你有所安排,你是個貴人,怎麼能同奴婢相提並論。」 「你這話說得不真心。」 李萱莞爾,不帶半分惱意。 敏容比李萱更明白她的處境,若非敏容當年的分析,李萱怎麼能夠看清看透,進而痛哭一場、勉勵自己放下?「公主……」敏容有些微尷尬。 「別喊公主,這兩個字聽著刺耳。 你明白我的出身,更明白倘若我是個真正的公主,皇上怎捨得用一個『無心之過』便貶我入冷宮。」 何況,她不信皇上心底沒譜,不知道她是只不知死活的代罪羔羊。 李萱歎口氣,握住敏容的手,鄭重而緩慢地對她說道:「我是個棄妃,就算旁人不計較,也不會有任何『貴人』願意迎娶一個從冷宮出來的女子,除非是皇上再頒一道賜婚聖旨,再把一個不甘不願的男人壓到我面前……「三年前,我或許會為此而沾沾自喜,認為自己被皇上看重,但如今我已明白強壓牛頭入水,牛不會乖乖把水喝進肚子,只會被活活淹死。 我沒那麼殘忍,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不想戕害別人也迫害自己。 「你豁達、我也不比你差,對於婚姻我已早早看破,我也想要過過竹籬茅舍、養雞養鴨的生活,也想用自己的雙手拚搏出一片天空,更想和你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汗水支持自己腳踏實地。」 「可以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總不能一輩子都似無根浮萍,任水流決定方向吧。 你別擔心,我有一手技藝,便是繡花裁衣維持不了生計,還可以擺攤子賣字畫,再不成,我從我娘那裡學會做不少吃食,總不至於讓咱們兩人餓肚子。 我想,兩股繩擰在一起,總比單條繩子來得強韌,怎樣?願意收留我嗎?」 「你是真心的,沒有說笑成分?」 敏容始終沒辦法相信李萱,就算她否認自己是金枝玉葉,可未來的日子何其清苦,她真能熬得住?「你以為我隨口說說哄人呢?哄你于我何益?」 「好,既然不嫌棄,我就等著你來投奔。」 「你打算在哪裡落腳?」 敏容說道:「我買的那塊地在梅花村,從南城門出去後往東走三十裡路,就可以到梅花村,村子不大,約莫百來戶人家,你進了村子往北走,再問問人,應該可以找到地方。」 於是兩人多了共同的話題,她們談未來的謀生法子、談出路、談桑田農事,那些事務都是她們不熟悉的,但三個臭皮匠都能勝過一個諸葛亮呢,何況是兩個心靈慧敏的姑娘。 慈禧宮裡一片肅穆,宮女太監列成排,垂手而立,不敢喘一聲大氣。 周敬鏞、周旭鏞跪在皇后床邊,平靜的眼中泛著水光。 他們明白母后的心傷,只是……周敬鏞垂了眼瞼,低聲道:「母后,別怨父皇,他有他的為難。」 皇后苦苦一笑,可不是嗎,當皇帝的有多少為難呵……當年邊關蠻族大舉入侵,皇帝要重用淑妃娘家兄弟,便厚寵淑妃、抬高淑妃的地位,後來,淑妃有了身孕,本是兩家皆大歡喜的事,誰知道胎象不穩,怕是生產不順。 經太醫把脈,確定懷中的胎兒是個女娃兒,淑妃便買通太醫設下連環計,以為可以一舉除去她與德妃這兩根眼中釘,卻沒料到讓李萱壞了計劃。 不過,淑妃最後還是得利,主持後宮多年,宮裡上下全是她的心腹,順利解決掉惠妃與賢妃,而她們這兩個幽禁在慈禧宮的老女人也無力再與她為敵,眼下她正受皇帝恩寵,身邊又有三皇子可以依恃,她的人生早就圓滿了。 可她還是不甘心與後位絕緣,不甘心坐不上女人心中最尊貴的那個位置,於是她又收買慈禧宮的太監,在她的飯食中下毒、嫁禍德妃。 幸而德妃機警發現得早,救回她一命,可那之後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孱弱,時時臥病在床。 她知道兩個孩子滿懷怒恨,可他們的勢力尚無法與王家匹敵,為著大局,他們只能咬緊牙關忍下,旭鏞一步步蠶食鯨吞下王倎輔手中的兵權,敬鏞一點點接收王益的朝堂勢力,過去三年,兄弟倆走得萬分驚險,雖然想盡辦法不顯山露水,但朝堂事牽連甚廣,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王益有所警覺。 所以他們一路行來時時警覺、刻刻謹慎,不敢有分毫鬆懈。 思及此,皇后微歎,身為母后,她無法幫助兒子,只能安分地待在慈禧宮,卸下淑妃的防備。 是的,她明白皇上的為難,卻無法說服自己心平。 當初若不是皇上太信任王家,把兵權全給了王家,哪會面臨如此困境?若不是他一味放縱寵溺,王家怎敢對她的兒子處處欺淩?淑妃又怎敢對她事事進逼?更何況,她認為夫妻是彼此一生最重要的人,必須敬著護著,旁人都不能越雷池一步,所以她不會用夫君交換一場富貴,而夫君也不能為了利益而出賣妻子。 可是他為了安撫王家人,明知雪芝草是樁冤案卻依舊……算了,他沒錯,錯的是自己,是她忘記自己嫁的男人不僅僅是夫君,還是天下人的皇帝。 那年,旭鏞收到雪雁送出去的信箋,及時在證人被滅口之前抓回他們一一問審、錄下口供,把證據呈到皇上面前。 所以皇上早知她們被冤枉,早知萱兒是代她們受過,但三十萬大軍在王倎輔手中,皇上依然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證據改變不了時局,他只能讓敬鏞、旭鏞好好規勸她為大局著想。 那時,她的心便涼透了。 雖早知道皇上是有國無家,有臣無子,事事要以國家為主、朝堂為重的男子,可當自己與朝廷被放到同一個天平上,卻徹底輸了時,她才曉得,那個傷心像是被鈍刀子淩遲似的痛苦。 「母后無用,不能幫襯你們兄弟,讓你們只能靠自己。」 「兒子已經長大,本就該獨立自強,哪能事事靠母后張羅。」 周敬鏞望著母后枯槁的臉龐,心痛難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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