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七品芝麻官 | 上頁 下頁 |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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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娘子是谷尚書的獨生女,想來當年谷娘子出嫁,定是十裡紅妝,羨煞多少女子。」關關刻意流露出羡慕神情,這讓谷嘉華心頭好受些許。 「那自然。」 忍不住地,她揚起驕傲笑臉,當年谷家嫁女兒的排場,京城裡頭沒有幾個人能及得上,即使三、兩年之後,還有人提及當時盛況,只不過那時……沈習玉身邊早已陸續出現通房、姨娘。 「聽說京城人嫁女兒,除頭面、衣料、金銀財寶……把日常生活所需全備齊,還得附上鋪子田莊?」 谷嘉華不明白關關幹麼頻頻追問自己的嫁妝?難不成她還想同自己較量?別想了,憑一個卑賤奴才,把她打回娘胎重新生個十次,還攢不齊自己的一成嫁妝。 淡淡一笑,她的姿態高傲,回道:「自然是。」 「那谷娘子到泉州定居後,打算把那些鋪子、田莊全賣掉嗎?」 問得這樣仔細,她打算做什麼?盤查她的身家? 難不成她想同自己要求房租、食宿費?好啊,邵關關敢要、她就敢給!這點錢她還不看在眼裡,還可以藉此在雲青跟前上眼藥,好教他明白,這等粗鄙、眼皮子淺的女子,遠遠及不上自己。 「沒有,鋪子、田莊都在。」 「那怎麼成?是租了人嗎?月租多少?鋪面地點如何,生意好不好做?」 一連串的問題讓谷嘉華越發摸不透關關的心思?突然間,她想起那回關關和蕥兒關起門來討論的鋪子,莫非邵關關想抛頭露面到京城營生? 此番探問,莫非她企圖要自己出讓鋪面? 「鋪子有管事照看著,他們都是父親留下來的老人,經營上頭有他們盡力,我倒是不必費心思。」 一句句套,關關終於套出想要的訊息,她微笑道:「既是如此,我就百思不得其解了,既是有可靠的管事可以照顧鋪子,怎就不能把谷娘子給一併照顧,卻讓谷娘子千里迢迢、隨兩個陌生男子來到泉州,難道不擔心主子名譽受損嗎?或者說……谷娘子名譽早已受損,留在京城只會受流言所傷?」 關關純粹胡扯,存心教谷嘉華不痛快,卻沒想到歪打正著,恰恰說中她的困境。 瞬地,谷嘉華臉色數度翻變,緊握拳頭,指甲刺入掌心,她的眉頭再度出現淩厲之氣,嘴角笑得無比僵硬。「奉勸關關姑娘口下積德,姑娘還沒出嫁呢,誰曉得往後處境會不會比我更不堪。」 臉皮扯破,蕥兒趕緊跳出來插話。「我可沒聽見關關哪裡不積德,她不過提出正常人都有的疑問,倒是你,口口聲聲詛咒人不堪,才真要積德。」 短短幾天,蕥兒也學會不在大哥、二哥面前發作,但暗地裡愛怎麼刺就怎麼刺,反正刻薄人又不花錢。 她本來擔心谷嘉華會到哥哥面前告狀,關關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安心,狀告多了,只會讓男人感覺厭煩,何況她不是想裝溫厚賢良嗎,賢良人怎麼能隨便告狀?」 「要是把她給逼急,對咱們暗使手段呢?」 「你以為我們從現在開始待她好,她就不會對付我們?」關關反問。 蕥兒認真想想,鄭重搖頭。 既然早晚都要被她下暗手,眼下能賺一票是一票,於是她安心當起刺蜻,反正雙方早已撕破臉,假來假去也假不出幾分真滋味。 谷嘉華被兩個口舌伶俐的女人圍剿,這回倒不是做戲,她是真的紅了眼眶。 她怒斥:「你們就這麼憎惡我,非要把我趕出家門?」 「冤枉啊大人,這屋子是方大人的,我不過是個被包吃包住的小夥計,哪有權力趕誰出門?」 關關那副表情讓人又氣又恨,但看在蕥兒眼裡卻覺得她好可愛,可愛得想給她捏捏揉揉,像捏張大嬸家裡那只小花狗。 蕥兒獨自發難的話,功力不夠,易屈居下風,但有人帶頭的話,她落井下石的本領還稱得上高強,因此她接話,並且接得陰陽怪氣。 「這可不是冤枉死人了嗎?關關不過是羡慕谷姊姊嫁妝豐厚,才多說上幾句,怎就發展成要趕你出門啊?如果谷姊姊不愛被人羡慕,就別把嫁妝拿出來顯擺唄。」 這、這……分明是信口雌黃,谷嘉華又氣又急,怒道:「我哪有顯擺的意思,要不是你們問,我怎會回答?」 關關笑著接棒。 「不就是幾句話的事兒嘛,怎地一個扭曲,就扭成兩個無良潑婦欺負一個淒涼可憐的小娘子?既然這麼容易弄擰別人的心意,不如谷娘子有事沒事少往咱們跟前湊、多往外頭逛幾圈,反正谷娘子手頭闊綽,這樣一根簪子送到外頭人手裡,還能換得幾句謝意,而送到蕥兒手中……」她輕笑兩聲,方才緩緩接話。「定是一場大風波。」 關關意有所指的指控讓谷嘉華心頭輕顫兩下,她知道了?她知道了!她從哪裡猜出來的? 谷嘉華為掩飾心慌,連忙反口指控:「你這是在潑人髒水,怎地我送出去的東西就會成為一場大風波?我不過是好心好意,怎就被人這般……」 句子不夠有力、口氣不夠哀淒,這時候就需要表情來添點助力,於是眨眼落淚術再度重現江湖,豆大的眼淚瞬間翻滾而下,而丫鬟花隱適時上前,讓委屈茫然、無助孤苦的主子靠在懷中啜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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