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七巧 > 才子配憨妻 | 上頁 下頁 |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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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竟要求他教毛一錢念《百家姓》與《三字經》? 他雖喜愛讀書,卻對教人讀書毫無興趣,然一聽母親說明父親急於逼他與毛一錢完婚,若他不想被逼婚,只能勉強同意這件事。 他不懂為何母親不直接找夫子來教她,卻要他每日浪費一、兩個時辰與她大眼瞪小眼,但在他教了一個多時辰後,終於明白母親的顧慮。 資質駑鈍的她若請外面夫子來教,怕更要鬧笑話;只是幾個簡單的姓氏,她愈念愈離譜,簡直狗屁不通,令他哭笑不得。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他耐著性子糾正。 什麼「中午陣亡」,虧她能歪念成那樣。 「呃?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毛一錢忙改口學起他咬文嚼字,一字一字緩緩念出,險些咬到舌頭。 「再來。」皇少風揮開摺扇揚了揚,提醒自己對她多點耐性。 她念完前句忘後句,光是一頁書卻遲遲翻不過去。 「嗯……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再來是……」毛一錢努努小嘴,擠擠眉頭努力回想,眼角不禁想偷瞧他拿在手裡的書。 她一副賊頭賊腦的模樣令皇少風忍俊不住,就算他大方將書攤給她看,她也識不得字。 「再來是……再來是……啊!我想起來了,『烹成魯味,腳沉很癢』!」她拍手大喜。 「嗄?」皇少風愣住,「你再念一次?」 「是……是『烹成魯味』……『腳沉很癢』……」見他似有不耐,毛一錢輕動唇瓣,一雙大眼偷偷抬望坐在對面的他怯怯念道。 雖也覺得念得有些怪異,她記得應該是這些發音沒錯呀! 「好你個『腳沉很癢』!」皇少風拍額,簡直無力相對。 她竟把「馮陳褚衛,蔣沈韓楊」記憶成不全的斜音,胡亂拼出句子。 「再來呢?」他閉上眼輕聲歎息,想聽她還能瞎掰出什麼更荒謬的句子來。 「再來我記得,這容易多了,跟動物有關。就是『豬擒魷魚,和驢四張』!」她仰起臉蛋,開心笑道。 「『豬擒魷魚』?『和驢四張』?」皇少風神情愕然,複述她拼出的怪句子。 「呃?不對嗎?我是覺得『驢四匹』比較合理,不該用『張』來數,可腦袋記得是『四張』沒錯。」見他臉色異樣,毛一錢逕自解釋。 「你腦袋究竟裝什麼……」「屎」字太過不雅,他將字強吞了下去。 八個姓氏「朱秦尤許,何呂施張」,怎會跑出豬、魷魚跟驢? 他也許該贊佩她的聯想力,卻只覺教得好洩氣。 他做任何事都能輕鬆通達,唯獨第一次的教課令他喪失自信和自傲,頗有英雄氣短之慨,才第一天他就想棄械投降。 「不教了,今日到此為止。」他擺擺手站起身,「再教下去也是白搭。」 「少爺生氣了?」毛一錢輕聲探問。 「沒有,該用午膳了。」原本有些怒意的皇少風,一對上她那雙圓亮無辜的大眼只能佯裝無謂。 「那個……一錢知道少爺那日說的那句話。」她神情略顯靦腆,一直想找時機向他表達卻莫名緊張,才想等教完課再說。 「什麼?」皇少風一時聽不懂。 「就……少爺說心有鈴什麼通的,只要一錢能懂,你就會考慮接納一錢是不是?」她雙頰微赧小聲問著,胸中一陣鼓噪。 雖曾告訴自己不該對他存有妄想,可愈和他相處,她總不覺怦然心跳,加上皇老爺再三強調她可以伺候皇少風起居,卻別將他當少爺,而是將來夫婿。 她其實仍不敢作那樣的大夢,只希望能正視自己的心,向他勇敢表達。 「你是要告訴我,你懂何謂『心有靈犀一點通』?」俊眉輕揚,他一臉懷疑。 她連《百家姓》都能念得七零八落,怎可能懂得這句話的深意。 「一錢思索很久終於想通了,昨日還請教若梅姐姐,整整花去三個多時辰才繡成。」她鼓起勇氣想把東西給他。 「繡成什麼?」俊眸微眯,怎覺得她話語風馬牛不相及。 「一錢繡了這龍鳳錦囊,裡面包裹牛鈴鐺……」她從袖口掏出兩個小錦囊,有些羞怯地解釋。 「一隻給少爺,一隻給一錢,系在頸項這鈴鐺正巧垂落胸口……一錢這鈴鐺一響,少爺也知曉,而少爺一揚鈴鐺,一錢便會聽見,正所謂『心有鈴鐺一點通』!」 她將繡上鳳紋的鈴鐺系於胸前,欣慰自己苦思後的領悟力,內心為了能饋贈他親手繡縫之物而高興。 皇少風聞言瞠眸愕然,低頭望著她硬塞進他掌心的一隻牛鈴錦囊,他頓覺頭上烏雲罩頂。 「一錢對女工不在行,頂多只會補補丁,是先向若梅姐姐請教半個時辰才自個兒繪圖縫製,還不時紮到手指。少爺喜歡這錦囊嗎?」她雙頰赧紅仰望著神情怔忡的他忐忑問道。 原想開口罵她愚蠢駑鈍,可一對上她如牛般大眼,那黑白分明的盈盈水眸純淨無知,她憨傻靦腆的笑容更是教他胸口怒意不知從何發起,只能收握拳頭無力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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