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客情人(15)_秋晴

十五

　　眼前缺乏均衡營養食物的困境，讓她一時忘了自己剛才才哭得唏哩嘩啦，接連的挫敗感再度打擊著她。

　　眼兒一眯，難道她不但連衣服都沒辦法穿好，就連想煮一頓可以吃的東西都沒機會嗎？

　　「可惡！」雖然心裡百般的不情願，她還是拿出了涼冰冰的快煮麵條，然後在幾盒都還有蛋的塑膠盒中，找到惟一一盒沒超過兩個月的。

　　「人爛、冰箱裡的食物也爛……哼！你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呀？」十分不爽地詛咒著，她把鍋子盛了水，放到電爐上，開關一打開，心裡的委屈也跟著被打開一般。「就像你的冰箱一樣，有了不補食物的爛主人，它又能怎麼樣呢？我沒衣服穿，又不是故意的，我本來就沒有好看的衣服可以穿呀！就跟你的冰箱裡沒菜一樣咩……嗚……誰知道來這裡應該要穿好看的衣服……」

　　同時，在二樓。

　　陰緋揚一臉陰沉的瞪著電腦，他還沒開啟旋鷹系統，也還沒把手放在鍵盤上，他只是瞪著眼前的螢幕，一直瞪著。

　　螢幕上是戎紜心對著冰箱咒駡的場面。

　　「主人，您的腎上腺素與男性赫爾蒙分泌不正常，體溫也有些偏高，您是否需要來點可以調解身心的物品？或是讓我幫您調個適當的水溫，去游泳池舒緩一下？也許是……」

　　「閉嘴！」他斜眼瞪向麥克，然後目光又回到面前的螢幕。

　　「主人，您體內的溫度持續升高中，我的建議是讓掃描幫您做更進一步的檢查，要知道這個人體的溫度一旦不正常的升高，很可能會損及免疫系統，這時候萬一空氣中有感冒病毒等不良病菌存在，很容易就會侵入……」

　　「教你閉嘴！要我關掉系統嗎？麥克！」陰緋揚威脅著麥克。他沒事讓麥克保有自己的學習系統幹嘛？隨著一年一年的過去，麥克顯然懂越多就越多舌！「關掉系統當然是您的權利，主人！」麥克的螢幕上，光芒持續閃爍著，「您的狀況可以說偏近人類的一種基本情感——憤怒！」螢幕上迅速閃過一堆戰爭跟爭鬥遊行的畫面，「人類這種基本情感的發洩，往往是因為很簡單卻不合理的起因，但這樣簡單的起因卻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就像您剛才對麥克所說的話一般，如果您無法理智判斷關掉麥克，這樣做將會對您的處境有多危險，那麼您如果真是要關掉麥克，也是可以的！」

　　陰緋揚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著不耐煩的節奏。

　　他已經夠煩了，麥克還要來摻一腳嗎？雖然他知道麥克說得沒錯，一旦關閉它，這房子不但會喪失最基本的偽裝保護，也會暴露在某些國家機構的衛星監視系統下。

　　「或者，該替您處理掉您身心狀態的混亂來源？」

　　麥克突然又說了這句話、隨即，所有的電腦螢幕同時顯現出廚房的畫面，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拍攝著戎紜心煮著麵條的模樣。

　　「處理？」濃黑的眉頭一揚。

　　「是的！依據您剛才開始憤怒時所說的話語，也許我能提供幾套既適合家居、又不會讓您如此難受的衣著，讓小姐試穿……」

　　「才不是這個問題呢！」他煩躁地截斷麥克的話。

　　攝影機從下往上拍攝的角度，剛好看到戎紜心淚流滿面的模樣，陰緋揚心中的怒氣頓時被另外一種情緒取代。

　　「請恕麥克的功能遠不及人類思想，不過，根據我的狀況掃描，還有剛才那位小姐的情緒顯然十分低落的話語來分析，也許幾套適合而且美麗的衣物，是能暫時解決你心緒不穩的這種問題。」

　　一聽到麥克說戎紜心正在喃喃說著些什麼話，陰緋揚忍不住下令：「她在說什麼？打開聲音監聽系統！」

　　「是的，主人……」

　　「看看你自己，這是什麼頭髮，這是什麼衣服……」戎紜心重複著陰緋揚那種輕蔑的語調，「那又怎樣？我又不是要來服侍你的……就算是，也不該這麼污辱人……嗚嗚……」

　　忍不住地，她又是一陣鼻酸哽咽，鼻涕跟淚水齊下，滴滴都落在面前的湯鍋裡。

　　「吃飯？哼！吃你的狗頭飯啦！嗚……」

　　她丟下麵條、調味包，這個爛廚房，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卻連一包鹽巴都沒有。

　　「想吻我就不要勉強呀！是你自己說要吻的，我吻了又不算數，又自己要吻我，然後又發脾氣……

　　嗚……」

　　她打蛋，然後發狠似的將它們在麵條中打散，用盡力氣讓它們碎成一朵朵的蛋花，突然，腳邊一陣暖意，她嚇了一跳。

　　「啊？灰狼……」昨天嚇得她半死的那只動物，現在正在她的腳邊摩掌著，然後抬起那兩個小而銳利的眼珠子看著她。「抱歉，你是在關心我嗎？」她想摸摸它，可是又不太敢，只好端著湯鍋走向旁邊的吧台，「你一定餓了吧？我解凍一塊肉給你吃好嗎？」

　　「嗚！」灰狼好像聽得懂似的，連忙走向微波爐，趴坐在一旁的地板上。

　　「你真乖……我卻還那樣對你……嗚……你比樓上那傢伙好太多了……嗚……討厭！我到底在哭什麼呀？」

　　丟了一大塊肉進微波爐，設定了解凍裝警後，她瞪著光潔的冰箱門上所反射出來的自己，裡面的人兒哭得雙眼紅腫，連臉蛋都腫得跟什麼一樣。

　　「討厭！」她恨恨地抓起紙巾，抹去臉上的淚水跟鼻涕。

　　她怎麼能為了電腦以外的事情而哭呢？這一點都不像她！

　　「沒衣服穿又怎麼樣？哭屁呀！沒用的傢伙！他很帥又怎樣？你又不是來找男人的，你是要來找哥哥的，別哭了！笨蛋……開玩笑！難道我穿幾件美麗的衣服就能改變這種狀況嗎！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她沒注意到有個高大身影出現在廚房的入口處，只顧著自顧自的說著：「陰龍本來就是個爛人！

　　你還能期望什麼？就算他的吻很棒，那又怎樣？你又沒吻過別的人，根本沒得比……對……呃？」

　　突然間，她看到光亮如鏡的冰箱門上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人，她慌忙轉身，陰龍的表情看起來好古怪！

　　慘了！他是在生她的氣嗎？他全聽見了？

　　「呃……嗯……面煮好了，剛好可以吃。」

　　「我不准你去吻別人來比較！」他前一刻還想跟她道歉的心情，在聽到她說要吻別人時，霎時消失無蹤。

　　他猛然說出的這一句話，讓戎紜心愣住了。什麼？這……這算什麼？

　　「啊？」小鼻子跟小臉蛋都來不及褪去剛才的紅，這會兒又滿臉通紅。

　　她本來是害羞，可是不到三秒鐘，她隨即想到他之前說她的哪些污辱言詞，立刻生氣的用鼻子一哼。

　　「放心吧！哼！沒人會想吻只有這種頭髮……」

　　她撩起自己又短又亂的髮絲，「這種衣服……」她扯了下自己身上的T恤，「像我這種人的！」

　　灰眸裡的神情黯了下來，陰緋揚想起之前渴望說的道歉。

　　她瞪著他臉上那陰晴不定的神情，突然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她在幹嘛呀？跟他作對又沒有好處，她到底在想什麼呢？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擔心她的髮型跟衣著，而是擔心他到底找到哥哥的下落沒有，況且在這之前，她連可能坐牢的心理準備都有了，為何連忍受他的冷嘲熱諷也不行呢？她真的不該這麼脆弱的。

　　思及此，小小的拳頭一握，她走向廚具櫃子，拿出碗筷，擺上桌面，又拿出肉塊，連同盤子放在地上。

　　「吃飯吧！灰狼、陰龍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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