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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時隔半月,賊亂已平,但當日周瑜促狹的神情,如今想起來,卻依然令已快到朝露館的端木愷恨得牙癢癢的,那與小喬素有神仙美眷之稱的周瑜,一旦逮著機會,對自己「不幸」的婚姻狀況非但沒有半絲同情,顯然還頗幸災樂禍。

  這算是哪門子的生死至交?簡直就是——

  「恭喜少爺,賀喜少爺。」突如其來的一片道賀之聲,讓坐在馬上的端木愷為之一震。

  「少爺,恭喜你榮升『破賊將軍』。」為首的還赫然是蔣氏。

  端木愷翻身下馬,扶起躬身的蔣氏道:「奶奶,您怎麼會到朝露館來?」「是少夫人請我過來幫忙的,她說不曉得你愛吃什麼家鄉菜,又捉不准你哪一天回來,所以請我來這兒當臨時的總管;對了,」蔣氏邊說邊笑得合不攏嘴,顯然開心得不得了。「還有呀,少爺,這裡已徑不叫朝露館,少夫人說那名字太灰澀了,所以她已經把這裡正式改名為——」她越講越興奮,端木愷卻越聽越驚慌,到後來甚至已顧不得禮數,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便插嘴問道:「我的紫鳶呢?」馬是他堅持要茉舞騎回來的,而眼前他唯一能夠想到,和茉舞及他有連系之物,也只有紫鳶了。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端木愷一開口就問馬,但蔣氏仍本能答道:「紫鳶在馬廄裡。」

  「那騎它回來的姑娘呢?」

  蔣氏聞言只瞪大了眼睛,拿他當怪物似的看,根本作不得聲。

  「奶奶,我問您,騎它回來的姑娘呢?」「在蝴蝶廳,少夫人房——」蔣氏話才講一半,端木愷已經疾奔入內,弄得她莫名其妙,只能叫道:「少爺。愷哥兒。你要到哪裡去?」「我到蝴蝶廳,所有人等,沒有我的允許,一概不得進西館來。」拋下這句話後,端木愷就從複廊直接奔向蝴蝶廳。

  但蔣氏仗著自己是「老臣子」,在怔忡過後,隨即因著實扔心愷哥兒不曉得會對飛霜如何,而咬牙跟上。

  端木愷腳程快,步伐大,一會兒便來到蝴蝶廳二樓,本來立於圓形窗臺前的飛霜,正好聞聲回頭,於是一張俏臉立時為之一亮,並喊道:「夫君。」

  而松了一口氣的端木愷則馬上將她擁入了懷中,並一迭聲的叫著:「茉舞、茉舞,他們告訴我『少夫人』還在這裡,可真嚇壞我了,她有沒有為難你?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有沒有——」他驀然省及一事,立刻抬頭改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一身藕紫,襯得肌膚更加白皙的飛霜抿嘴一笑,正思索著該如何解釋才最淺顯易懂時,門邊已傳來一個微喘的聲音說:「飛霜是你娶進門已一年的妻子,不叫你夫君,要叫你什麼?真是的,思念妻子也不是這個思念法,什麼馬回來了沒有啦,所有人等都不准進西館來啦,真有這麼疼她的話,會整整一年音訊全無?愷哥兒,我看你實在應該多跟你爹學學,難道從小到大——」見端木愷原先還肯按捺的表情,在聽到蔣氏要他多跟父親學習時陡然一僵,飛霜趕緊一邊反手扯住他的臂膀,一邊望向蔣氏說:「奶奶,灶上燉著寒衣愛吃的魚羹,你可不可以幫我過去看看好了沒有?我有許多話,想跟他說呢。」

  「是,是應該說說他,」蔣氏遺會兒總算也發現到小倆口從剛才就一直相擁至今,不禁又歡喜又趕快藉著低頭轉身的動作來掩飾羞赧。「儘量說,沒關係,奶奶給你撐腰,魚羹我這就幫你看去……」知情識趣的她,可也沒有忘了把門給帶上。

  而端木愷的炯炯眼神,則始終沒有離開過飛霜那美得教人屏息的嬌靨。「快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飛霜巧笑倩兮的環上他的頸項說:「瞧你凶的,人家都快想死你了,魚羹已連續燉了三天,你還捨得罵人家。」

  「可是茉舞,不,應該叫你飛霜,也不對,你能不能行行好,好歹先告訴我你叫做什麼名字?」飛霜卻故意將柔軟火熱的身子整個貼向他,並在滿意於他猛然的抽氣,與身體所表現出來最直接的反應後,湊到他耳邊去說:「這個時候,我喜歡你叫我蠻子。」

  「天啊。」端木愷終於融化在她的熱情攻勢下。「我這就來領教你的蠻勁。」

  被他橫抱起來,往床榻走去的飛霜,雖繼續輕齧他的耳垂,舔舐他的耳窩,卻也沒忘記說:「寒衣,待會兒奶奶要是端魚羹過來,撞見我們正在……」「那也沒辦法,」輕輕將她拋上床後,端木愷跟著便躺過來,卻也體諒嬌妻的顧忌,而將帳幕給拉下。「誰教你要如此誘人,令我渴望至極點。」

  「我誘人?」她由著他一件接一件的卸除下衣物,也知道他故意將它們往帳幕外丟的用意何在,待會兒真有人來,一旦瞥見散落一地的衣服,應該就會避開了吧。

  「記性真差,是誰說過:『醜陋伴老』的?」端木愷已隔著僅餘的抹胸,愛撫上地傲人的雙峰。「你這個愛作弄人的小東西,看我今天要怎麼樣整治和回報你。

  「你還有理?」端木愷覺得自己真是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看來往後在她面前,他都只有乖乖臣服的份了,不過話說回來,這可也是他生平首度的心悅誠服,這個筋斗,他絕對是栽得萬份情願。

  「好嘛,好嘛,」飛霜星眸半闔,小嘴微張,任由他愈發貼得緊密道:「是我嬌氣太盛,今晚就……」端木愷的攻勢已由最先的溫柔,漸漸轉為激昂,呼吸也隨之急喘。「就怎麼樣?」「就……一切依你……」她的柔媚終於令端木愷無法再自持,而他也的確毋須再自持,唯一的顧慮只餘她的青澀。「我真是已經不能沒有你了,飛霜。」

  在首度喊她本名的低歎聲中,端木愷長驅直入,立刻聽到她猛然吸氣的聲音。

  「寶貝?」心疼不已的他,馬上就想要抽身。

  但飛霜卻拱起身子來配合他,主動表示:「我……沒事,夫君,別再拋下我,不要。你答應過要讓我當一輩子的端木夫人,也答應過要讓這裡成為我的家鄉的,別再離開我……」端木愷再沒有絲毫猶豫,擁緊她、深入她、寵溺她,極有耐心又極其憐惜的,終於在不久以後,於飛霜很快就跟上的律動中,帶領著她一起登上極樂的高峰。

  「不吃了?」手腕被端木愷輕輕擋住的飛霜有些擔心的問道:「怎麼?不合口味,不好吃嗎?」「不是,」已經沐浴過,換上乾爽袍服的端木愷將陶碗端過去說:「而是這樣的吃法,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喂的人身上,哪裡還有心思品嘗魚羹。」

  「瞎說,這道魚羹是挑選鮮嫩桂魚為主料,佐以火腿、竹筍、香菇、雞湯,慢火燉成,鮮美細緻一如蟹肉羹,好吃得很,我哪比得上?」「你沒聽過『秀色可餐』這句話嗎?」端木愷坦言,一雙金褐色眸子,更是直往她胸前看去。

  飛霜循著他的視線低頭一探,才發現借他棉袍披上的自己,因為顧著盛魚羹服侍他,竟連襟領松了都渾然未覺,於是每次往前傾,胸脯便隨著領口的或開或掩而若隱若現。「寒衣。」

  她第一個反應自然是將襟領拉攏,但端木愷的動作更快,早已把她整個人拉進自己懷中,並用自己身上的袍服前襟包裡住她纖細的身子。

  「寒衣,」側倚在他寬闊的胸前固然溫暖,但飛霜卻不能不顧及兩人現在是一起坐在檻窗的台榻上,雖然夜已深沉,可是萬一有哪個家僕在巡館時抬頭一看,看見少爺夫婦衣衫不整的斜倚在窗口邊,再傳出去的話,教她往後如何見人?「萬一教人瞧見我們……」端木愷完全能夠瞭解她在擔什麼心,立刻將碗湊近唇邊,先喝下一口,再安撫道:「放心啦,我不是早下令過,說未經允准,誰都不准接近酉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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