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齊萱 > 最愛寒衣沾雪霜 > |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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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下一句了沒?」上床以後,端木愷即支肘俯望著她問。 「歡娛在今夕,燕婉及良時。」她撫摸著丈夫俊朗的面龐應答。 「燕婉及良時……」端木愷立刻想吻她小而豐滿的紅唇,不料卻給她靈巧的給躲了開來。「飛霜,」不過她本來就是僅披著的棉袍,終究被他扯掉,令他得以改吻上她滑膩的香肩。「你還躲?另外這玉佩——」飛霜擋住了他的手勢說:「你拿我的蝶玉作啥?」「我喜歡你在我懷裡時,只穿我的體溫。」 「霸道。」 端木愷坦承不諱。「你最好儘早習慣。」 「我再樂意配合不過。」 「那為什麼——」說著他就又想要來拉下那塊玉。 「在我們分別的日子裡,陪著我的,始終是它,玉寒如你,蝶形似我,我實在舍不下它嘛。」 「那回在帳中與你親熱,可又不見你戴著它,」端木愷說:「要不然我一定早就認出你來了。」 「我說過那時玉托給小喬夫人了呀,而且現在才揭曉答案,豈不更加有趣?」「是白白浪費了許多旖旎時光。」 「瞧你說,」飛霜推了他一下說:「真在那裡……,豈不羞死人?也不怕人笑。」 「只怕他們會羡慕死我,還笑什麼?」 「寒衣。」她按住了他已滑過小腹的手說:「別鬧了,剛剿平山賊,又趕路回家,難道不累?」「有你就不累。」他索性將臉埋在她柔軟雪白的胸前,深深嗅聞。 「寒衣,」飛霜不否認自己的渴望有再度被撩起之勢,但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卻也非得趁這時向他提起不可。「明天還得早起呢。」 「好啊,在晨光之中,被激情染紅面頰的你,一定更美。」 「除了明早以外,其餘時候,我一定全依你,行了吧?」「為什麼就明早不成?」他不解的問道。 「因為明早我要你陪我一起到『一心園』去,」感覺到他的僵硬,飛霜趕緊接下去說:「明日是你的生辰,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回去向母親道謝嗎?」「向她道謝?」端木愷顯然不曉得為什麼她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我們為什麼要向她道謝?」「我要謝謝她和父親為我生下了你,如果沒有你,我到今日必定仍是孑然一身。」 她的感歎令他心動,卻無法起共鳴。「那是你。」最後端木愷倔強的說。 飛霜並沒有被他嚇倒,即刻往下說:「寒衣,日後你我若生下眼睛似你一般明亮的孩子,你也要他這麼恨你嗎?」「那怎麼相同,我們的孩子眼睛若像我,至少還知道遺傳自誰。」 「這麼說,你就更沒有排斥母親的理由了,她——」「為什麼你偏要挑今夜談這件事?」他翻身躺平。 飛霜慶倖他至少沒有拂袖而去,趕緊坐起來,俯下頭去跟他對視道:「因為我不要你再多過一天誤會父母的日子,我愛你,偉長,只要是你,別說是多一天了,就算僅僅是多受一時一刻的痛苦,我也無法忍受。」 「你曉得嗎?我與一般小孩一樣,對兒時幾乎沒有什麼記憶了,但只要想得起來的,幾乎都是母親瞪視我的眼神,充滿厭惡、充滿恐懼、充滿排斥……」他別開臉去,聲音已低到幾乎聽不見。「只記得這些而已。」 「所以你便依憑這份兒時的記憶,在長大成人以後,反過來排斥父母,甚至搬出一心園,過著放浪形骸、遊戲人間的生活,認定自己的命不值錢,」萬分不舍的說到這裡,飛霜已難捺激動的拔高聲音說:「你有沒有想過,如此不知珍惜自己,曾怎樣重重傷過父母的心?」「我看不出我們有為那一對並不喜歡自己獨生兒子的父母爭吵的理由。」他往她瞪來說。 「我並無意要跟你吵架,偉長,」她一再叫著竇氏為兒子取的號說:「我只是不忍心、捨不得。不忍心母親她為年少時的出軌行為,付出曾以為兒子是與情人所生的代價;也捨不得父親為疼惜回頭的母親,而從來不向兒子解釋,其實你的一雙眼睛是遺傳自有異族血統的奶奶。」 「你說什麼?」端木愷總算也激動的坐了起來。 「寒衣,你聽我說,」飛霜握緊他的手道:「父親的親生母親,是與祖父有生意往來的匈奴富商之女,她與祖父在他每次到塞外去時墜入情網,但因為不想離開族人,所以從來沒有動過與情郎一起到江南來的念頭,每年只要能與祖父相聚兩、三個月,就已經很滿足了;不料三年後,她在生下父親時,竟不幸難產而亡,傷心的祖父於是抱著孩子回到山陰,難得的是,家中的妻子非但立刻接受了這個孩子,而且一向視他如同己出,父親的表現也果然沒有令他們失望,將生意越做越大,到後來,不但原本知道的少數人,都已淡忘了他真正的身世,就連父親本人也甚少想起來了。」 「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他先將妻子拉進臂彎裡,再把被子拉高說。 飛霜知道丈夫已經願意聽下去,便開心的環住他的腰,繼續往下說:「是綜合所有愛你的人告訴我的內容,整理出來的結果;喔,」她點住端木愷意欲反駁的雙唇道:「答應我,至少先聽我說完。」 在掙扎了片刻以後,端木愷終於點了頭。 於是飛霜便把竇錦文年少時的不滿,端木祥終於憑藉深情打動了她,以及她曾深深懊悔,甚至差點鑄下自殺的大錯,以及端木祥因一旦提及,便免不了得重揭夫婦之間的舊傷痕,引得妻子傷心,所以後來儘管知道獨生子一直為兒時曾遭母親排拒之記憶所苦,仍不願答應已與自己坦誠布公談開一切,明白端木愷的確為他倆所生的妻子的要求,主動告知兒子所有的過往。 「所以我說,你真的要怪,也該怪父親,而不是母親,不過,」飛霜盯住聽完她的敘述後,沉默良久的端木愷說:「有必要再責怪任何人嗎?畢竟在彼此誤會的三十一年當中,痛苦的並不是只有你一人而已,是不?」端木愷再沉默了半晌,才突然帶著她往床褥中躺去,並閉上眼睛。「寒衣?」飛霜猶不肯死心的追問。 「明天,不,應該說是今日己為我的生辰,」他摟緊她道:「天亮以後,免不了得回一心園一趟,你這新婦說不定還得下廚,所以——」「你肯回去了。」飛霜驚喜交加的喊道:「謝謝你,寒衣,謝謝你。」歡喜之餘,便狂吻起他的臉龐。 端木愷被逗笑開來,跟著睜開那雙曾讓他吃盡苦頭,不過如今已算苦盡甘來的金色褐眸,牢牢盯住妻子嬌美的粉臉說:「應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吧,你一來,便為我們全家人打開均封閉已久的心門,謝謝你。」 知道說那些話,對端木愷而言,已算是做了莫大讓步的飛霜,隨即體貼入微的轉移話題。「光用嘴巴說謝謝,沒的賞啊?」端木愷馬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逼近來說:「你知不知道我的嘴巴並不光是用來說話的而已?」這次換飛霜的動作比他快,早率先獻上紅唇,迅速封住了他幾乎挑逗了自己一整晚的雙唇。 第九章 「小心啊,夫君,」飛霜扶著差點踩空一級階梯的端木愷說:「你醉了啦。」 「還不都該怪你,弄出那麼一桌全是用會稽名酒烹調出來的好菜,加上你的淺吟低唱,我能不醉嗎?」端木愷索性搭著她的肩膀往上走。「我不會太重吧?」「就算重,也是我最甜蜜的負擔,」小心引導著他穿廊進門。「來,你坐下來,我幫你脫靴。」 端木愷斜倚著床柱,享受這一室的溫馨,飛霜在幫他脫完靴後,還立刻送上熱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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