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裘夢 > 霉女喜嫁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江曉月平靜地看過去,沒有絲毫被人聽到真心話的不安與尷尬。

  溫子智擺擺手,「你先下去,我和少夫人說話。」

  「是,姑、少爺。」春柳臨走又擔心看了姑娘一眼。

  他走到她跟前,她抬頭看他,並不開口。

  溫子智在她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為什麼不歡喜?」

  「我說過要解除婚約。」她的聲音很平靜。

  「這不可能。」

  「所以我不歡喜。」

  「就因為那件事?」溫子智從來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過度自信,他怎麼就會以為只要他事後解釋清楚,她便不會在意?她明明就很在意,這種在意已經嚴重影響到他們的夫妻感情。

  江曉月勉強地笑了笑,「別說我無理取鬧,我只是不歡喜,但我仍然依約嫁過來了。」

  溫子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以為你該是歡喜的。」

  「你當日也一定是覺得事後與我解釋,我會理解的,只是你還沒來得及解釋,大哥便帶我去捉姦了。」

  他無話可說。

  她低聲陳述,「相識之初,我便說過你過於自信了。」

  「好像是這樣。」事到如今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只能說一切都是自作孽,不可活,與其說自信,不如說自大,他的自大讓他輕易踩入別人的陷阱,給他本該幸福的婚姻蒙上了一層陰影。

  江曉月看著他,心中無聲地歎口氣。

  當日之事,忠勇伯府私下也進行了探査,江曉月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沒等來男人應該對她有的交代和處置。

  她心中十分失望,覺得溫子智仍舊是過於自信自滿,總覺得什麼事都會照著他的想法走,會在他的控制之內。

  此種性情於他仕途而言不是好事,夫妻相處也難以相諧。

  可直到如今,這男人也不明白事情的癥結所在,只以為解釋過了,伏低作小認錯過了,事情便過去了。

  這是他們兩人想法的差異,或許在外人看來是一件說開了就好的事情,可是他這樣自負的人會聽嗎?她何必多嘴,平白吵架,再說了,她又有什麼責任必須教他?她又不是他的爹娘……

  總之,這讓她對他們的婚姻產牛了動搖,她從來便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因著她的天生體質已經讓她的生活少了許多的樂趣,若是婚姻也不順遂,她這人生也未免太過慘澹了。

  「餓不餓,我讓人給你送吃的來。」

  她心不在焉地說:「嗯。」

  溫子智起身出去吩咐,沒過一會兒,他又轉了回來,坐到她身邊。

  「你不去待客嗎?」

  「你連看都不想看到我了嗎?」溫子智心直往下沉。

  「按常理,你此時是該在外待客的。」她陳述事實。

  溫子智攥了攥手,勉強笑道:「是我想錯了。」

  江曉月便又不說話了。

  溫子智看她腰背筆直地端坐,在他面前都沒有絲毫放鬆,可她在閨中時明明很放鬆,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放鬆,此刻這般,生生拉出了距離感。

  她垂眸端坐,雙手在身前交握,連指尖都沒露出半點,他不知她在想什麼,甚至連她的表情都看不清。

  明明是洞房花燭夜,卻是一室的寂寥。

  有下人端了飯菜進來,溫子智牽了她的手過去桌邊,她坐下安靜進食,連眼皮都未抬。

  溫子智陪她吃了飯,在她準備繼續回喜床坐著發呆時,開口道:「你要不要卸妝,換下喜服?」

  「好,你叫春柳進來幫我吧。」

  「嗯。」

  春柳一進來就察覺到氣氛不對,她大氣也沒敢出來,只管埋頭做事。

  洗去妝容,卸下滿頭的珠翠,拆掉繁瑣的髮髻,將一頭青絲放下,換上家居的朱紅衣裙,她整個人都似柔軟放鬆了許多。

  溫子智沒有出去敬酒,他現在特別害怕,害怕自己出去敬一圈酒,喝到半醉回來,卻發現洞房空無一人,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個夢。

  自從那天的事發生後,她沒有跟他大吵大鬧,在他的解釋和伏低作小下彷佛過去了,今天他才知道,她只是換了個方式表達自己的立場。

  他以為女人跟男人講道理是最可怕的,卻在今天才明白,當她不打算跟自己講理時,才是真正的地獄。

  江曉月拿了本詩集到榻上看。

  溫子智看到封皮時滿是驚訝,「你不是不喜歡《秋山詩集》的嗎?」

  她淡淡地說:「它和這裡比較配。」

  溫子智,「……」

  「春柳,你下去休息吧,我不用你伺候了,讓溫府的人來就好。」

  春柳瞟了兩人一眼,惴惴地說:「是,少夫人。」

  溫子智坐到榻邊看著捧卷而讀的新婚妻子。

  他不說話,她也不主動開口,等到喜燭爆出燈花時,他才說道:「今天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群芳館的人死了才過頭七沒幾天。」

  「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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