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淺夢鳥 > 春麗小師妹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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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訣才剛把引擎熄火,蒙悠隨即神色驚慌的撐著雨傘,替跨步下車的柳天訣遮擋這場詭異的傾盆大雨。 「無凝他……」柳老頭皺著眉頭緩緩開口,因為蒙悠在電話裡並沒說個詳細,只叫他盡速趕來,所以弄得他是一頭霧水。 「他發神經啦!」蒙悠哭喪著臉,拉著柳老頭往屋內快步踱去,「從今天一大早到現在都杵在庭院裡,不吃不喝也就算了,還就這麼一動也不動的淋了好幾個小時的雨,說什麼也不肯進屋裡去,我和蒙謙兩個勸得嘴巴都快抽筋了,他還是不聽。」 庭院?!柳天訣心中一怔,快步往前走幾步便看見跪坐在坑窪中的無凝。柳無訣望著他那渾身濕淥的跪坐在昔日寒星出現的地方,仰著那張略顯憔悴疲備的俊美面容,黑黝黝的深遂雙眸怔忡的望著黑鴉鴉的天際,一眨也不眨的像在祈求些什麼,看在他眼裡,不覺心中一陣心酸。 「柳叔!」一旁穿著雨衣替無凝撐傘的蒙謙大叫道。 這一場大雨幾乎模糊了蒙謙的視線,然而一見柳叔趕至,心緒如麻的他頓時松了口氣的免強露出笑容。 「就是這樣!」蒙悠頓下腳步,咬著唇道:「要不是替無凝打理三餐的歐巴桑通知我們,說他一大早就在那兒淋雨,要不然現在他可能……」說著濛濛悠一陣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柳天訣點子點頭,安慰的拍了拍蒙悠的肩,然後逕自走向無凝,身後的蒙悠忙不迭的跟上為他撐傘遮雨。 「無凝!」柳老頭蹲下身子,臉上平靜的注視著他,「進屋去吧!該是你的就逃不掉,不該是你的……你也留不住,你明白嗎?」柳天訣歎氣道。 聞言,怔忡的無凝身體不覺微微一僵,但卻仍是動也不動。他暗忖難道這就是上天的安排?上天的捉弄?他和寒星註定今生有緣無分?思及至此無凝心中不禁微微抽搐。 「無凝!」在柳天訣一旁的蒙悠哽咽道:「你進去好不好?再這樣下去,你會得肺炎,你知不知道。」 「無凝仍無動於衷。他暗忖肺炎又如何?比得上他此刻的椎心之痛嗎? 『無凝!』身旁的蒙謙沙啞的開口道:『她不會回來了!不管你等多久,她都不會再出現了,你……』 「蒙謙!」蒙悠厲聲叫道,用眼神示意他別刺激無凝。 「我不管了!」蒙謙的怒火已被勾起,「砰」的一聲跪坐在無凝面前,又氣又怒的大吼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就這麼過一輩子?寒星死了就是死了,難道你要難過一生一世?」他喘著氣,抬眼掃向蒙悠和柳叔,忍不住心酸的掉下淚叫道:「我蒙謙一生沒有求過任何人,可是現在我求求你,無凝!求你不要再這麼折磨你自己了行不行?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蒙謙哽聲道:「看你這麼痛苦,我們三個也會痛不欲生,你不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他握著拳頭注不成聲,柳天訣眼眶亦為之一紅,而一旁的蒙悠更百淚如雨下。 「我求求你……」無凝望著身前痛哭失聲的蒙謙,突然怔怔地低啞的開口。 蒙謙三人倏地呆愣,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我求你……」無凝眼神空洞的喃喃自語道:「酉時……我只要等到酉時……酉時。」 酉時!三人心中一震,不約而同的想到,酉時不正是寒星飛來的那一刻嗎? 「好!」蒙謙眼中頓時閃過堅定的淚光,望著無凝用力頷首道:「酉時!我們就陪你一起等到酉時!」 忽然,遠處響起一陣雷鳴,雨勢驟如雷霆鈞,驀地一道令人心驚膽跳的閃電劈在近處…… 龍銀飛瀑!有如黃河潰堤,直披流下,似是千軍萬馬之奔騰,挾著攪海翻天的駭人聲勢,可想而知這瀑布威力之大,只怕是連鋼鐵都會為之扭變形。但是在飛瀑下的巨大磐石上,卻有一嬌小身影盤坐行氣運功,這重逾萬斤的水勢澎湃不斷的打在那單溥的肉體上,緊閉雙眸的她卻好似一無所覺。 約莫兩個時辰,只聞一聲清亮長嘯穿透水幕,震得山谷轟隆重欲搖,緊接著一道濕淥的白影輕盈翻空飛掠,有如落英濱紛的優雅姿態緩緩落至飛瀑外的河床。 「八月既望!哈!哈!師父!我終於可以重返二十一世紀了!」無視發上身上流竄的水滴,身穿白衣梳著椎發結的女娃,正咧著那張菱角嘴,笑得形若桃李,笑得逗人憐愛,這渾身透著邪氣的女娃兒,正是數月前昏厥於襖山的冷寒星! 「他奶奶的!憋了這麼久才到既望之日,姑奶奶的筋骨都快被打散了!」寒星一邊咬牙切齒的叨念,一邊忍不住的又關懷大笑起來。 寒星只要一想起自己被這龍銀飛瀑「歐打」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她心裡那股無處發淺的「鳥氣」,讓她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然而只要一想起不久之後,她又即將返回二十世紀,和無凝師兄重逢,那股歡欣甜蜜的「喜氣」又令她嘴角不由得往上一揚。 「啊!」寒星猛地一抬頭,不禁大吃一驚的大叫出聲。原來現在已是未時,她還以為不到中午呢!吐了吐舌頭,寒星忙不迭的奔進河床旁的茅草小屋,準備向老屁姑辭行。 簡陋的小茅屋內,只見一張不大不小的石板床,還有一張班駁的木桌和兩張板凳,其餘空無一物;而這就是寒自小生長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的避風港。 而寒星也已自襖山回到了寒外。將老尼姑火化的骨灰帶回了這荒無人跡的蠻地,因為她明白這就是老尼姑最理想的葬身之地,一個沒有血腥殺戮,荒無卻若仙境之處,這對一個身處險惡狡詐江湖跡多年的武林中人而言,能夠葬身在這與世無爭的寒外之地,無異是一種最無憾恨的完美解脫。 「師父,八月既望之日已到,徒兒在此你拜別了!」 寒星手拈三炷香,跪倒在木桌旁,明如秋水泊眸中噙著盈盈淚光,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木桌上端置的牌位仿佛老尼姑的容顏依稀在牌位中對她頷首微笑。 「師父!」寒星哽聲叩拜三個響頭,起身插上香後,忍不住非慟的又跑在牌位前,「寒星知道您想留在這兒,不願和我回去二十一世紀。」她拼命抹淚道:「這樣也好!象,屆時您一定會飛得發慌,所以就會三不五時的來找我出氣。」 吸了吸鼻子,寒星又叩首道:「您老人家要多保重,我會問明師叔該怎麼燒紙錢給您。二十一世紀有支票還有銀行,好像還有提錢的玩意兒,相來他們的陰間地府應該也很進步,那您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就一定會不愁吃穿,說不定還有寶士怪物可以開呢!您放心好了!」她抹幹淚癢,站直身子,拿起地上的寒鐵狼牙棒走出茅屋,仍不住的頻頻回頭。 別了!老尼姑!寒星在心中不停喃喃,抬頭一望天色,知道她已非走不可了,再遲的話,就來不及在酉時趕至襖山的斷情崖了。心念既起,她戀戀不捨的回望牌位一眼,然後提起真氣,施展淩波點水,疾如星光的飛掠而去。 此刻的寒星已非昔日阿蒙,今日的她身輕如燕自不在話下,經過七七四十九的瀑布「歐打」礪練後,她的內力更是已臻幻境厚不可言,在三、四個鐘頭之內趕至襖山已非難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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