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之嫣紅(17)_柔桑

十七

　　「我想贏！」她忽然看著他喃喃低語，「韋恩，我真的想要贏。依靠我自己的力量，只有我一個人，我想要贏一次，想要知道不依靠任何人，我也可以贏！」淚水忽然從她眼角滑落，但她的目光卻越來越堅毅。

　　是的，她想要贏。她不是躲在父母兄長背後的嬌弱女孩，她想要向世人證明，她殷勤，依靠她自己，一定可以成為生活的強者。

　　「那你就站起來，接住這個球！」他將手裡的網球轉向她，讓她清楚地看到。

　　「每個人都叫我殷家的大小姐，每個人都對我必恭必敬，他們誇獎我漂亮能幹，他們看起來都很喜歡我。」殷勤緩緩地站了起來，用一種飄忽的聲音靜靜地說著，「即使我冷漠地對待每個人，他們在我面前卻還是表現出喜歡我的樣子。」

　　她直起了身體，抬起頭來凝視著他，「韋恩，從小到大，我沒有參加過任何的競爭，我覺得任何的比賽都是無聊的。但你知道嗎？其實我是害怕，我從來不知道我——不是作為殷家的大小姐，而是作為殷勤，我有什麼優勢可以讓別人喜歡我，可以獲得勝利。我喜歡網球，我從小就開始打網球，但我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比賽。但是這一次，我想嘗試一次，當我看見你為了爭奪名額而和林宵學長那樣努力地比賽時，我也想感受到你所感受到的感覺，那種為了勝利和人比賽，全身心投入的感覺！」

　　她的眼裡閃過一種渴望，一種積聚在心底深處，瞬間爆發出的渴望．她不再是那個對什麼事都異常冷漠的殷勤，她的眼裡有著熱情、期待和深刻的渴望。

　　「我想要贏，想要憑著自己的力量贏一次，哪怕一次！」淚水流出她的眼角，混合著汗水，她眼前的迷霧終於散去，被淚水洗的清澈的眼可以清晰地看見站在她對面的韋恩。

　　「那就接住這一球！」他拋高了手裡的網球，身體微微前傾，然後在球到達擊球點時，用力地揮出了球拍。

　　球迅速地帶著旋轉向著殷勤飛去，她咬著牙，右手緊緊地握住球拍，在球飛來的同時，猛力將它打了回去。

　　「好球！」網球落在了韋恩的左手邊，他用燦爛的笑容看著不斷喘氣的殷勤。

　　「下一個！」他再一次拋高自己的球！

　　而殷勤那執著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他手裡的網球上，她漆黑的眼裡閃爍著最熱切的目光．原來，她還可以打！原來，她並沒有真的倒下。只要她還能揮動球拍，她就要繼續打下去，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靠近她的勝利，她才能真正戰勝她自己！

　　「緊張嗎？」話筒的另一邊傳來韋恩的聲音。

　　東部決賽的前一天，無法入睡的殷勤再遲疑了許久後，撥通了韋恩的電話。這一個月裡，他幾乎陪伴著她所有的訓練，他傾入了他的全部來指導她，他是最嚴厲的教練，但也是最投入的教練。

　　每當她想要放棄時，他就用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看著她，溫暖的笑容會從他嘴邊消失，他會變得異常嚴厲而且不通人情。有的時候她會痛恨他，根本不想看見他。但每當他陪伴著她渡過一個個難關時，她又會滿心地感謝他。

　　「說實話，我很緊張。」再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後，她對他說了實話，「如果我再像上一次那樣……」她想到那個時候別人同情的目光，她就感到受不了。

　　「不會那樣了，再也不會了。」他的聲音在電話裡似乎異常溫柔，「我向你保證，這一次你絕對不會因為體力問題而倒在球場上。」

　　「你怎麼知道呢？」她緊張地捂著胸口，覺得有什麼東西開始敲打著她的太陽穴，「如果……如果對方比我體力更好怎麼辦？如果我開始怯場怎麼辦？我不知道經過上次的比賽後，我還有沒有勇氣站在那裡，我……」

　　「聽著。」他的口氣忽然嚴厲地打斷了她，「網球不止是技術和體力的運動，它更是意志力和精神力的運動。

　　你知道為什麼網球比賽存在著那麼多的變數嗎？你知道為什麼有些人可以戰勝比自己強的對手嗎？超強的意志是所有偉大選手都具備的。如果你現在就害怕了，那麼你沒被對手打倒，已經被你自己打倒了！」

　　「可是我不知道我……」她眨了眨酸澀的眼，「我有沒有你說的這種意志。我從來都沒有面臨過重大的挑戰，我……」一個記憶刺穿了她的腦袋，「我沒有自信，我從來沒有……」

　　「殷勤。」韋恩在電話那一頭著急地喊著，「你相信我嗎？你相信我的話嗎？」

　　她愣了愣，從自己的悲傷裡解脫出來，「我當然相信你。」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對韋恩·利特說出這句話，可是現在，當他問起時，她就這樣自然地回答了。

　　「那麼，我告訴你，我對你有信心，你相信嗎？這一個月裡，你讓我看到了最頑強的刻苦，和最堅韌的意志．你還記得我每次逼迫你再多跑一些，再多打幾個球，再多揮幾次拍……我告訴你，這些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的，大部分人都尤法向你做的那樣好！可是你做到了，所以我為你感到驕傲。」

　　殷勤的心臟不明所以地狂跳著，每多跳一次，她就覺得血液多沸騰了一些。韋恩，她在心裡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那個名字仿佛混進了她的血液，刻進了她的骨髓。

　　「謝謝你，韋恩。」這句話她藏在心裡許久，但從來沒有真的說出口過。

　　電話那一邊的他忽然有些沉默，然後卻傳來了他輕快的聲音：「朋友之間是不需要感謝的，如果你真的要謝我，就讓我看見你的勝利．」

　　「我……」她的喉間忽然被硬物堵住般難受，「我會努力的，我想我可以……」她抿了抿乾澀的嘴唇，嘴角終於蕩漾出一抹笑容，「我會向你說的那樣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追逐勝利，享受著追逐勝利的過程和網球帶來的快爾。」

　　「就是這樣！」他似乎大松一口氣般感歎，「明天我們一起取得勝利，進入總決賽，然後一起獲得全國冠軍，一起接受媒體採訪。到那個時候，你就只會是殷勤，靠你自己的力量獲得冠軍的殷勤。」

　　她嘴邊的笑容異常開朗和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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