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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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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凝煙堅持,忽然嚷著。「假使救不活,還魂丹在——」 「用掉了。」慕容別嶽打斷她的話,也斬斷她最後一線希望。 凝煙怔住,美麗的眼睛完全失去光彩,驚懼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垂著肩膀,仿徨無助,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眼睜睜看慕容別嶽操縱銀針,戳刺雷魈的皮膚,縫合傷口……她看得心驚膽戰,又瞥見傷處旁,有一道淡粉色刀疤,那是—— 她撇開臉,夠了,她恨死自己了。她心痛地緊閉雙眼,他在流血,而她也停不住兇猛的淚。 這男人被她傷透了,一次還不夠嗎?他還傻得再來一次?她覺得雷魈好傻,而當初她執意要見邵賜方時,雷魈又是怎麼看她的?也覺得她好傻吧?想到邵賜方的無情,她心有餘悸、恨之入骨,想到雷魈對她的深情,她感動著、卻償還不起。情愛累人,她真是看透了。 「好了。」慕容別嶽縫好傷口,纏上繃帶,他跟凝煙解釋:「明日如果他能撐到忘璣閣,活命就有希望,那裡有藥材治療他。」 喂雷魈吞了一顆藥丸後,慕容別嶽凝神打量凝煙,要她坐下,幫她診脈。沉思片刻,他說:「這花毒性烈,要別人早丟了性命,許是天意,你自小愛吃花,反而可以拖上一些時候,待回忘璣閣後再行診治。」說完又命凝煙吞服一顆丹藥。 抱禧收拾桌上器具,推門出去清洗,孫無極正好跨步進來。他問慕容別嶽:「情況如何?」 「要待明日才知曉。」慕容別嶽起身離開了。 凝煙瞪住孫無極,惱道:「若不是你用掉還魂丹,他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唉唉!」孫無極甩開沉月寶扇,神色從容。「要不是你紮他,他會有生命危險?嘖嘖,我兄弟為你,連命都不顧了。瞧他滿身血,為救你渾身都是傷,眼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他俯身輕探雷魈鼻息。「氣息很弱,不妙不妙啊……」 凝煙怒道:「孫無極!你撇得真乾淨,是誰強奪還魂丹?是誰叫他來擄走我?如果他不來,又怎麼會——」 「認識你?」孫無極回望她,笑道。「不認識你,就不會搞得這般狼狽,是吧?上回你拿刀紮他,紮偏了,本來也不足以致命,但你偏偏在匕首上喂毒。這次刀子沒毒,照說捱這一下,也不至丟了命,偏偏你紮深了。」 凝煙怒斥。「你想說什麼?」 「呵!」孫無極唰地收扇。「命不夠硬,還真不能跟你在一起。」 「笑話,我們之間……」凝煙打住話。 孫無極黑眸閃過一絲狡光。「我知道,你們之間沒什麼,你不喜歡我兄弟,一切是他自作多情,你喜歡邵賜方,可惜……」 「孫無極!」凝煙瞠目。「你在看我笑話嗎?」 孫無極瞅著她。「就念在他讓你白紮了兩刀,這次,他若僥倖不死,孫某有一事相求。」 凝煙聽了挑起一眉,等他說下去。 孫無極執扇,攢著眉頭。「就是……請你對他溫柔點,不過分吧?我這兄弟愛上你了。」 凝煙聽了,移開視線,低頭瞅著雷魈。 孫無極又說:「他傷一好就急著去救你,攔也攔不住,我們兩兄弟還為了你的事相拚,他可是連歃刀都拔出來嚇我。」 凝煙抿唇,還是不語。 「凝煙,你真是鐵石心腸?我這兄弟不說好聽話,但他拿命在護你。你不知道?你不感動?」孫無極幫雷魈說情。 凝煙抬頭,望住他。「這次,我若能解了毒活下來,還請你幫我件事。」 「請說。」 「請你托人打聽邵賜方的消息,備一匹快馬,我自會下山來取。」 孫無極道:「前陣子,我與雷魈聽探子回報,邵賜方連著幾日,取你的血養花。」 凝煙又低下頭,沉默半晌,只說道:「我……再不愛人,再也不了。」孫無極的話是白說了,雷魈的情意註定要被她辜負了。 「我明白了。」孫無極道。「我會幫你備妥,待你來取。」 「多謝。」 「那麼……方才那些話,當我沒說。」孫無極告辭。唉,看樣子凝煙還是不接受雷魈的感情,孫無極替兄弟惋惜。 門掩上,凝煙把水盆裡的錦帕絞幹,在床沿坐下。燭火在雷魈臉龐明滅。凝煙俯望他沉靜的臉,細瞧他的眉目,她從沒好好看過這個男人。 他和邵賜方完全不同,一頭亂髮披散,五官棱角分明,輪廓粗獷,加上一痕刀疤,很難不教初識的人怕他。 既使他現在負傷昏睡了,可是那沉睡的臉,仍隱著一股霸道猖狂的氣勢。似在夢中也能殺人,像只要他生氣,隨時會醒來拔刀相向。 凝煙微笑。他的確是個可怕的男人,不是沒見過他生氣時的嚇人模樣,當時她執意找邵賜方,他攔她不住,惱得眸光燒灼,怒得歃刀狂震,那剎她真以為會死在他刀下。 可是,倒下的是他!凝煙眼色一暗。 雷魈,你是存心要教我內疚嗎? 她用錦帕抹去他手臂幹掉的血漬,目光移到他的胸膛,臉頰微熱,第一次看見男人裸裡的胸膛,一塊塊剛猛僨起的肌肉,看來危險,蘊藏力量,這……真是個性命垂危的男人? 凝煙忐忑著,小手爬上他的胸膛,覆在心跳的位置——他的心跳弱得感受不到。按著他心口,望著他呆了一會兒,她俯下身,臉輕貼著那片胸膛,心軟得一塌糊塗。 「雷魈,雷魈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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